而後他站起了身。
此時,一眾身形矯健的護衛已策馬趕到了近前。其中的幾人圍住了楊洄,開始幫他處理傷勢。其餘的人則將陸羽、朱放等人牢牢地困在了中央。
然而陸羽的眼中,卻似乎沒有這些人。他踉蹌地越過了護在他身前的阿寧,筆直地向朱放走去。
但他剛邁出兩步,便被阿寧緊緊地扯住了胳膊。
“放開我。”陸羽沉聲道。
“王斕妹妹已經去了,你還要怎樣?”阿寧寸步不讓地厲聲喝道。
“我要為她報仇!”陸羽嘶吼著,用血紅的雙瞳盯著朱放,怒不可遏地喊道:“為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朱放惡狠狠地說道,“你以為你對李冶做的那些事,能瞞住所有人?我已經從她的侍女那裏得知一切了!”
此言一出,陸羽立刻像霜打的茄子般蔫了下來。他如醉酒般搖晃了兩下,險些跌倒,然後才有氣無力地應道:“你、你知道了?”
“鴻漸!”阿寧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忘了我跟你說過的話了嗎?無論你與李冶發生過什麼,都與他無關!”
“對!與他無關!”陸羽恍若夢醒地回過神,再度用殺氣四溢的目光看向朱放。
“好啊!來啊!”朱放高聲呼喊,“看看今天到底是你死,還是我亡!”說著他一振長劍,銀色的劍光便如匹練般映到了陸羽的臉上。
阿寧向前跨出一步,將長劍橫在胸前。而對麵的歐陽尋也跟著邁步上前,顯然是要阻止阿寧出手。
而這時,楊洄的聲音從一旁飄了過來:“兩位俠士,多謝出手相救,之後的事就交給楊某吧。”
他的咽喉被陸羽所傷,說起話來有些吃力,但那聲音中卻透著十足的恨意。
說著,他躍眾而出,滿麵凶光的看向陸羽與阿寧:“陸大人,郡主,我實在不知哪裏得罪了二位。為了殺我,你們可真是煞費苦心啊!不過也好,在這殺了你們,我也不用費心思去想怎麼善後了。”
說完他將手一揮:“上!”話音未落,數十名護衛便紛紛躍下馬背,手持明晃晃的刀劍逼向了陸羽與阿寧。
閃耀的刀劍映入眼中,阿寧心急如焚。陸羽早已是強弩之末,此時連站都站不穩,更不用說提防這些人的圍攻了。而她在之前的拚鬥中,內力也消耗甚大,自保已是勉強,又如何看顧陸羽?
瞧著困獸般的兩人,楊洄的臉上露出一絲獰笑,原本儒雅的麵容變得宛若地獄的閻羅。
在他盯著獵物的同時,他手下的一名護衛解開了他的上衣,小心地將他那錯位的肩胛骨推回原位,並拿出隨身備好的木板準備固定。
衣襟敞開之處,幾道及紅色的印痕飛揚而出,如一隻迎風而振的羽翼,占據了楊洄的整個胸口。
瞥見這形態特異的胎記,歐陽尋的目光霎時一變。而後,他很是隨意地向楊洄的方向挪了幾步,好奇地問道:“楊大人,您胸前的是胎記嗎?”
楊洄此時的全副心思都放在陸羽與阿寧的身上,但歐陽尋剛剛救了他的性命,又不好怠慢,於是隻好敷衍道:“對。”
但歐陽尋卻沒有就此罷休,而是繼續不識趣地問道:“聽大人的口音,您是弘農人?”
護衛們眼看著就要對阿寧與陸羽出手了,歐陽尋卻在這時候喋喋不休,實在讓楊洄難以忍受。於是他板起了臉:“沒錯,我祖籍的確在弘農,入仕前也常住在那裏。怎麼?閣下想攀親戚麼?”
他這話說得極不客氣,已帶了幾絲嘲諷之意,目的就是讓歐陽尋羞於再開口。
歐陽尋的確不說話了,但他卻用別的方式給了楊洄一個回應。
銀色的長劍如天外流星般呼嘯而過,直刺楊洄的胸膛!
那為楊洄接骨的護衛見勢不好,立刻抽刀阻擋。但此時歐陽尋與楊洄的距離極近,那護衛的身手又一般,根本來不及阻攔,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承載著殺意的銀芒穿過了刀光,從他的麵前一閃而逝。
電光石火間,楊洄忍著左臂的痛猛地向右一閃,同時右手若脫籠之鵠,閃電般拍向歐陽尋的胸口。
“噗”的一聲,長劍釘在了楊洄的肩頭。傷上加傷,令楊洄痛得眼前發黑,險些暈厥。
不過他反擊的那一掌也擊中了對手。歐陽尋就如一隻斷線的風箏般向後飛出,四肢攤開地摔到了地上,好似散架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