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黎隻管淚流滿麵,點了點頭也站了起來,謝叔恒沒有放開她的手,直往了床邊,揭開燈罩子,輕吹口氣,熄了燈。
“姑爺!姑爺!”
門外急促的敲門聲和叫喊聲,讓本睡得不沉的謝禾驚醒了過來,才準備下床,身後的明因也醒了過來,迷迷糊糊著問:“怎麼了?”
謝禾隻道沒事,讓她睡著,自己穿了鞋,披上外袍便開了門。
才開了門,便見著外頭神色匆忙的阿虎直拉著他急急道:“老爺咳血咳得嚴重,快請小姐來看看啊!”
謝禾還未反應過來,後頭明因已是穿上衣裳急匆匆地往外走了,便走便問阿虎道:“爹爹咳了多久了?”
“快半個時辰了……。”
“快半個時辰?”明因一聲叫了出來,有些怒道:“怎的到現在才來叫我?”
“因平常半夜也會咳,老爺從不讓叫小姐的,隻是今夜實在嚴重,我們看不下去了,這才找了小姐來的……阿虎知道小姐身懷六甲本不該驚動小姐的,可是老爺……。”阿虎聲音越說越低。
“你是說每夜都會?”明因本便眉頭深皺著,這時聞言身下一頓,停了下來,跟在身後的謝禾差點刹不住腳步,趕緊扶著她的肩膀道:“娘子你小心些,輕點走。”
明因還在等著阿虎的回答,便也沒去理睬謝禾,阿虎低著頭,小聲地應了句是。
明因歎了口氣什麼也沒說,徑直著往陸黎院裏的廂房走了去。
待到他們到時,謝叔恒和陸黎已在房中,陸原躺在床上,一張臉白如紙,除了微動著的鼻翼,明因在那張臉上找不到半點生機,未語淚先滴,一進了門,明因便直忍不住,憋紅著眼眶忍著不哭出聲來,謝禾在後頭輕扶著她的肩,既是安慰,也是怕她一時情緒激動站不穩,隻被她感染得心中也極為難受了起來。
陸黎本便看著心疼,這會子看明因這樣,自己也忍不住低低的嗚咽著,謝如兒更是早就抽抽搭搭地哭上了。
謝叔恒本也是心煩意亂,見著這樣的情景,不禁心中有些怒氣,道:“這樣哭著也沒用處,還不如想想有什麼辦法能醫治的辦法!”
被謝叔恒這氣勢一壓,一屋子的人卻都是安靜了下來,謝如兒被嚇得一時收不住聲音猛地打了個嗝兒,也忙捂著嘴不敢開口。唯有這時才算稍微緩過了氣來的陸原悠悠睜眼,暗啞著嗓子幾乎隻出氣地說道:“你怎的還是這樣子,別嚇著孩子們了。”
“爹……。”明因見他醒來,趕緊坐到床邊,拉起陸原的手,止不住流淚這道:“爹,你告訴我,要用什麼藥?我現在立馬去配了煎了來,你是神醫,你定會有辦法的!”
陸原吃力地扯了扯嘴角,笑道:“傻閨女……便是神醫,也醫不了自己……現在除非是大羅神仙……。”
陸原話還未完,明因卻是一下清明了起來,耳邊自動自覺忽略開了陸原講的什麼話,腦中拚命想著那時竹林中遇見的仙道說的地方……
“此處東去八百裏,潼淮山穀有位足仙道人,行醫善道,樂為濟人,若是實在無法了,那便去他那處求藥罷!”應了靈一般,那仙道的聲音便從耳邊傳來。
明因起身,趁著大家都關切著陸原的時候將謝禾拉了過來,耳語幾句,謝禾先是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後又沉著下來,點頭道:“倒也不是全然不能信,可此去甚遠,這樣舟車勞頓,我怕爹的身子受不了啊!”
明因紅著眼圈,極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道:“這樣的情形,再拖下去也隻剩歸西路了,還不如信了那仙道,死馬當作活馬醫了。”
謝禾未開口,沉吟了一番,點頭道:“那……我陪著爹去,不論如何,路上也要有人照顧著。”
明因急道:“我也得去的,我知道該如何照顧爹爹,我……。”
“不行!”謝禾連聽都未聽完,直接打斷了明因的話,道:“你如今懷著身子,便是往常出外都要格外小心,何況這幾百裏路,顛簸到那裏去,便是孩子沒事,你也是要受罪的,何必自找了這不舒服?”
明因還想反對,卻被身後謝叔恒的聲音打斷。
“禾兒說得對!你這樣的身子,是不該出了遠門去的。”
見著謝叔恒開口了,謝禾也不多了那些個彎彎繞繞的,直接了當著將這事說了一遍,謝叔恒本還猶豫著,卻聽得床上的陸原強撐著要坐起來,一旁的銀花趕緊扶住了他,隻聽他開口問道:“你們說潼淮山穀,可是說要找足仙道人?”
明因驚喜著道:“爹爹你知道這道人?”
陸原沉思,久久道:“那是個仙人般的道人,講求緣法,一般人,不願醫治……。”
聽聞這消息,眾人不知該喜該憂,喜的是確有這樣醫術高明之人,憂的是這緣法,究竟要上何處去求?
正是一屋子人沉聲思慮之時,守著大門的阿海卻忽然進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