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南柯望著頭頂的氣窗,“這怎麼可能呢?舊案早已蓋棺定論,若是翻案,豈非是在說,當年的舊案根本是錯判,那些人不該死,先帝和三法司才是千古罪人——”
周蔚蹙眉道:“你少操心別人的案子,你隻管操心你自己,你的性命我們救回來了,但再過兩日,你距離死期也不遠了,但凡你還有點良知,這最後幾日,便該老實交代,你護著別人,別人卻要你死,也不知你怎麼想的。”
天亮不久,周蔚看顧了整夜,此刻正疲累的厲害,也十分怨憎謝南柯的固執,謝南柯不知在沉思什麼,似乎根本沒聽進去他的話,周蔚搖了搖頭,換了姿勢躺在敞椅之中,這時,牢房外響起了腳步聲。
很快,戚潯和宋懷瑾的身影出現在門外,宋懷瑾進門道:“行了,你去睡一覺,這裏交給我——”
周蔚站起身來,“剛才他問臨江王的事,還問是不是要翻案,說若真的是冤假錯案,那先帝和從前的三法司,都是千古罪人。”
略作交代,周蔚自去班房歇下,戚潯上前給謝南柯問脈,宋懷瑾站在一旁道:“你既然關心外麵的事,那你自己可願招供?”
“那幕後之人指使你殺了呂嫣,乃是因呂嫣知道了他不為人知的秘密,這個秘密,正與瑤華之亂有關,我再告訴你,如今外麵輿論甚囂塵上,陛下很有可能會重查舊案,你看看臨江王,再看看你自己,我若是你父親,必定覺得你是個廢物!”
謝南柯對宋懷瑾的喝罵不為所動,但他聽出話意來,便問:“臨江王是故意為之?”
宋懷瑾看了一眼戚潯,他雖不知內情,但如今情勢古怪,他便有了這般猜測,幹脆道:“臨江王身份尊貴,若是他不想暴露身份,又怎會被抓住把柄?”
謝南柯眼瞳顫了顫,似有些震動,這時戚潯起身來,“餘毒無傷大礙了。”
宋懷瑾裝模作樣地點頭,又道:“你不是覺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冤屈,萬分悲苦,根本做不成好人嗎?那你且看看臨江王,他才是真正的家破人亡,當初他和臨江侯在幽州掌兵,老侯爺在的時候也就罷了,後來老侯爺戰死,他手握兵權也無異動,你若是他,你會如何辦?”
謝南柯斂著眉目不語,宋懷瑾寒聲道:“倘若指使你的人,當真是當年利用你父親的幕後真凶,那你剛才說的千古罪人,你父親也是其一。”
謝南柯眼下略有烏青,此刻攏住薄被不語,這時,王肅卻從外麵進來,“大人,戚潯,拱衛司孫指揮使來了,要見你們!”
戚潯和宋懷瑾對視一眼,趕忙朝外迎去,待出了地牢,便見孫律帶著韓越和另外一個護衛,正站在前院之中。
看到他們,孫律轉身進了正堂,又吩咐,“讓其他人退下。”
王肅幾個聞言自然從命,宋懷瑾和戚潯皆緊張地看向孫律,孫律道:“當初上林苑之中生出命案之時,大殿下看到了凶手的樣子,昨天,大殿下被人推入了未央湖中,也是殺人滅口之意——”
戚潯和宋懷瑾皆倒吸一口涼氣,宋懷瑾道:“竟敢對大殿下動手?!”
孫律沉著眉眼道:“所幸大殿下被救了上來,但此舉令陛下大為不滿,再加上我從慎刑司之中查到了一個二殿下身邊的太監——”
戚潯和宋懷瑾眼瞳微動,戚潯忍不住問:“此人可是叫胡長明?”
孫律蹙眉,“你們如何知道此人?”
宋懷瑾忙道:“戚潯翻查舊案卷宗,找到了此案記錄,這個胡長明本是死罪,卻被太後娘娘求情,而後關入慎刑司,大理寺無權稽查後宮,沒想到指揮使查到了!”
孫律看了二人兩眼,似有些欣然,“根據此人的證供,足有理由懷疑,當年瑤華之亂和前日上林苑的案子,皆與長公主夫妻有關,再加上朝堂之上多有諫言,以及大殿下差點被謀害,陛下不查舊案之心,已經有所鬆動——”
戚潯眼瞳大亮,宋懷瑾亦麵露喜色,“那指揮使要查瑤華之亂的舊案了?”
孫律默了一瞬,“今日來,是要借戚潯一用,並且三日之內,保住你牢中謝南柯的性命——”
宋懷瑾看了看戚潯,欲問又止,終是點頭道:“是,下官明白。”
孫律頷首,又對戚潯道:“你跟我走。”
戚潯尚未反應過來,可她看出孫律此行事關重大,幾乎立刻便跟了上去,二人一前一後出了大理寺衙門,孫律翻身上馬,又令隨從牽馬給戚潯,見戚潯眉眼間尚有疑竇,他便在馬背上道:“此行或許會賠上性命,但我想你應該不會退卻。”
孫律看著她,“去岐山皇陵。”
戚潯眼瞳一震,下一刻便反應過來,她利落地翻身上馬,“卑職責無旁貸。”
作者有話要說: 皇陵之行沒寫完,就先更新這麼多吧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