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至此,孫律轉頭看向天窗,入城之時尚是黎明前最為黑暗之時,此刻卻已經是天色微明,這個時辰,文武百官已經出發前往宣武門準備上朝了。
孫律又問書琴,“你可曾長公主和駙馬提起過十六年前的瑤華之亂?”
書琴聽見此言,麵上卻多有茫然,搖頭道:“這個未曾聽公主與駙馬提起過,奴婢們到公主府有十年,這些更為久遠之時,他們幾乎從不提起,隻有近日,臨江王罪族遺孤的身份暴露,長公主和駙馬得知此事大為驚訝,從宮中回府後會稍作議論,並且,奴婢聽見公主殿下說,她猜測,陛下最終會重查舊案——”
孫律不由蹙眉,“何出此言?”
“公主得知臨江王身份後,便與駙馬談論此事,說臨江王不會白白暴露身份,如今朝局不穩,許多人蠢蠢欲動,隻要能尋出一二證據證明舊案的確有錯漏,隻怕讚成徹查舊案之人會更多……”
孫律聽來隻覺古怪,“公主殿下可記得當年瑤華之亂時生過何種怪事?”
書琴略作猶豫,低聲道:“當年死者為謹親王,是公主殿下的親哥哥,按理說,公主殿下應該以給兄長報仇為重,不過這些年奴婢伺候下來,公主殿下對這位過世的兄長,並不算敬愛,甚至……甚至多有鄙薄,此番出事之後,公主殿下是想以朝局為重,至於是否要查舊案,她全看陛下決斷。”
長公主在先帝時期便頗受寵愛,到了建章帝這一朝,更常與建章帝商討政事,頗得建章帝倚重,因此到了府中,自也不避諱朝政,若書琴這等親近侍婢,確能知道她對朝局看法,但如果長公主並未橫加阻攔,那對周全福下手乃是駙馬之意?
孫律便問:“你可知道從前在太後娘娘身邊侍奉的周公公?”
書琴略作回想,很快點頭,孫律沉聲道:“他在五年前告老回鄉了,可月前卻在老家橫死,你可曾聽見駙馬和長公主提起過此人?”
書琴緊張地回憶,而後肯定地搖頭,“沒有,這位周公公,和太後娘娘宮裏其他的總管公公一樣,都對長公主和駙馬十分恭敬,但他們到底是太後娘娘的人,離宮之後,公主殿下和駙馬都不會再提起。”
孫律眸色微沉,這時,他又抬眸看了一眼天窗。
外頭已是天光大亮,早朝必定已經開始,他沉吟片刻做了決斷,“先入宮麵聖,如今的人證和調查所得,足以將駙馬下獄——”
藺知行遲疑道:“即便有大殿下和侍婢的證詞,也隻能證明駙馬與齊明棠之死有關,那呂嫣之死呢?幾個下人橫死,的確古怪,但駙馬或許會咬死不認。”
孫律冷笑一聲,“麵聖之後去公主府,我不信找不出一點證據!”
他能令禁軍關押公主府侍從,但長公主和駙馬二人,卻身份尊貴,無禦令難以處置,何況公主府,尤其長公主與駙馬居所,並不是那麼好搜查的。
藺知行也轉過彎兒來,“那我們和指揮使一同入宮!”
孫律點頭,剛命人將書琴帶出去,外麵韓越快步而入,“指揮使,宋少卿來了——”
一聽宋懷瑾此時過來,孫律眉頭一揚,待迎出門去,便見宋懷瑾帶著周蔚幾個大步流星而來,口中喊道:“指揮使,謝南柯招了!”
他語聲振奮,戚潯一聽此話,亦往前走了幾步,便見宋懷瑾手中拿著一份證供,足足有數頁之多。
“昨天回大理寺審了一晚上,總算撬開了他的嘴,他是徐聞璋之子,當年徐聞璋在欽州駐軍出事之後,的確是秦瞻將他們母子救了下來,後來幫他們改名換姓,又贈與頗多銀錢令他們母子二人不愁生計,他對秦瞻感恩戴德,是直到入京當差,才知秦瞻駙馬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