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十破陣20(2 / 3)

秦瞻麵不改色地道:“我不認得此人,他既犯了殺人之罪,總會想為自己開脫,隻是不知為何編纂謊言,編到了我身上,實在令人費解。”

若非種種人證都指向秦瞻,在場眾人幾乎要被秦瞻的平靜哄騙過去,當著建章帝和三法司眾主官之麵,秦瞻毫無緊張不安,眼底的不解,甚至還頗為無辜委屈。

孫律語聲更沉,“你不認得謝南柯,那你當認得徐聞璋,十六年前,徐聞璋是西山駐軍中的宣德將軍,帝後擺駕瑤華行宮,他是隨行軍將,負責玉山上下布防,他是你父親的門生,建元十八年上元節夜宴之前,你派了你的小廝澄心去行宮西側門外尋過他——”

“他在西山駐軍之前,在兵部做事,十分熟悉各處駐軍所用之物,而當年隨行的護防駐軍,更是不缺桐油之物,你當時派澄心去找他,可是令他幫你準備火場焚屍,且嫁禍於人的伎倆?若我猜得不錯,桐油是他從駐軍中找出,陸氏的蒙汗藥,可能本就是他隨身攜帶之物,正好被你派上了用場,而那幾個知道當夜情形的侍婢小廝,在回京之後,都被你相繼謀害身亡,這一點,有大理寺仵作的驗狀為證。”

秦瞻好似聽到了什麼天方夜譚一般被氣笑了,“我實在聽不懂指揮使說的話,前麵說是我殺了兩位姑娘,如今,又扯到了瑤華之亂上,指揮使的意思,莫非當年二殿下被大火燒死,乃是我下的毒手?”

“你剛才提到的徐聞璋,我的確認識,但我父親當年門生故舊極多,徐聞璋隻不過是十分普通的一個,我擅文,他卻是武將,我與他的交集實在不多,又豈能讓他幫我布置這樣大的凶案?至於我府中小廝侍婢,早年間府中不知惹了什麼不吉之物,的確出過幾次人命,可那不過都是意外,再不濟,也是府內下人相鬥生出的惡果,與我何幹?”

說至此,秦瞻無奈地道:“退一萬步說,我為何要謀害二殿下?二殿下是公主的親兄長,當年又即將被立為儲君,我怎敢謀害他?”

秦瞻一副耐著性子與孫律講道理的模樣,從神態到言辭,皆是滴水不漏,孫律盯著他,仿佛想從他身上尋出破綻,這時,他想到了書畫在刑部大牢中所言。

他寒聲道:“若你們之間無冤無仇,你的確不該謀害他,但這位二殿下有龍陽之好,倘若他對你有不軌之舉呢?”

孫律的話擲地有聲,直驚得在場幾個不知內情之人眼珠子差點掉在地上!

世人有龍陽之好者,雖被鄙薄,卻不算稀奇,富貴人家有紈絝低劣者,甚至會在煙花柳巷找小倌尋歡作樂,但建元十八年上元夜宴出事的這位二殿下,乃是當年帝後最為看重的嫡出皇子,是即將被立為儲君之人,此人不僅有龍陽之好,甚至還會對出身世家的秦瞻有過逾越之行?!

建章帝雖早聽過孫律的稟告,可當著這麼多人,他麵上仍不好看,其他人聽得心驚肉跳,用足意誌才保持住鎮定,站在他們對麵的趙沅,已難以掩飾地生出怒色來。

而跪在地上對答如流的秦瞻,此刻麵色一白,又像被扼住了喉嚨一般,語聲嘶啞地道:“我、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孫律微微眯眸,陰惻惻地道:“這對你而言,一定是噩夢吧?”

秦瞻麵色更為僵白,原本鬆活的肩背繃緊,攏在袖中的拳頭也緊攥起來,孫律仔細地看他神色,見他目光不複適才清亮,又逃避似的垂下視線,便更尖銳地道:“當年你也算京城世家中的大才子,很早便被定為入宮伴讀的人選之一,但你入宮數次之後,卻忽然不願再做皇子伴讀,讓我猜猜是為了什麼……”

“一定是你被二皇子看中,又被他強迫,他令你恐懼惡心,你卻不敢將真相宣之於眾,於是隻好逃出宮去,你後來科舉高中本能入朝為官得重用,最終卻選擇在翰林院修撰書畫避世,你一定是被他騷擾怕了吧?”

“他是如何威脅你的?”

“你是不是被他強迫著與他歡好過?!”

屋內除了建章帝和趙沅,隻有傅玦和三法司主官,但孫律一句比一句更刺耳,像耳光一般打在秦瞻臉上,秦瞻低著腦袋,身影卻開始微微顫抖。

趙沅再聽不下去,“孫律,你放肆!”

孫律看也不看趙沅,隻語氣惡劣地帶上了輕鄙,“你是伯府之子,又驚才豔豔,是世人眼中的天之驕子,可你卻被皇子逼迫著與男人歡好,你不得不承受侵犯,卻因為他的身份有苦難言,你怎能不恨他?!”

“孫律,你——”

“皇姐——”

趙沅想阻止孫律不堪入耳之言,建章帝卻不高不低地輕喝了一聲,趙沅咬牙望著秦瞻,眼底盡是疼惜,跪在地上的秦瞻卻忽然表情古怪的抽搐了兩下,他拳頭攥得“咯咯”作響,額頭極快地溢出一片冷汗,像在極力地忍耐什麼。

孫律眼瞳微縮,繼續尖刻地道:“與男子歡好的滋味如何?你與公主多年無子,是否因為此事?你對他記恨在心,豈能眼睜睜地看著他被立為儲君?若他成了太子,你豈不是再也不能逃脫他的掌控?”

“不……”

“建元十八年那夜,先帝賞賜給他的建蘭出現在你和公主院中,他是不是知道你喜歡建蘭,想以此暗示於你?你看看,你和公主彼時已經成婚一年多,他仍然不放過你,你不殺他,簡直是天理難容——”

“不……不是……”

秦瞻低不可聞地否認,卻呼吸急促,身子不受控地顫抖,更不敢看在場任何一人。

孫律見狀,忽然蹲在秦瞻身前,又取下腰間短劍,用劍鞘輕薄地挑他下頜,“被人褻玩這樣的奇恥大辱,是個男人都難以忍受,我還知道他有虐待宮女的習慣,他當初,是不是也那般對待過你?”

孫律腕上用了力道,卻無法令秦瞻抬起頭來,他使勁攥緊拳頭,隨著孫律誅心之言,嘴角不住抖動,卻再發不出一字,冷汗順著他的鬢角而下,他腦袋略歪著,麵部肌理詭異抽搐,就在孫律問出最後一句時,他不知想到什麼,極力忍耐的表情忽地變了。

他撩起眼皮看孫律,嘴角咧出一個陰狠地怪笑,“該死——”

這二字咬牙切齒,帶著濃烈的恨意,下一刻,秦瞻如同豹子一般朝孫律撲了過去,他雙手並用,一把掐住孫律的脖頸,表情猙獰地喝罵:“當真該死,你和他們一樣該死!”

“駙馬!”

“來人護駕——”

忽然出現的變故讓殿內大亂,趙沅驚喚秦瞻,站在門口的楊啟福大駭,立刻高聲呼喝不遠處的禁軍,“快進殿護駕——”

蔣維等人擋在禦案之前,藺知行年輕,立刻上前想要製住秦瞻,傅玦離得最近,兩步上前,又在秦瞻手肘處一捏,頓時讓秦瞻虎豹一般的力道鬆懈下來,他將人往後一摜,殿門處湧進來的禁軍當即將秦瞻鉗製了住!

秦瞻被雙手反剪著跪在地上,饒是如此,他仍在拚命掙紮,兩個孔武有力的禁軍,竟幾乎按壓不住,他雙眸更含了洶湧恨意,狠狠地瞪著在場每一個人,“你們都應該和趙燁一樣下地獄!”

孫律從提起趙燁的龍陽之好起,便是想激怒秦瞻,好逼他露出另一番麵孔,卻未想到他竟會狂性大發。看起來文弱之人,露出狠勁兒來,竟然也好似虎狼一般,他被撲倒在地,又被掐得猛咳數聲,頸子上瞬間留下兩道紫紅淤痕,他一邊摸著脖頸一邊坐起身來,驚訝地望著發狂了的秦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