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火光隆動,到處都是煙氣煞氣,直熏得人睜不開眼。到底是怎麼了,她不明白。
隱約間見到有修長人影在前方佇立,走上前去,那人影款款笑著回過頭來道:“師父,你騙我。”居然是闊別百年之久的白承夙。
她張開嘴,想說師父並未騙你,師父事出有因。話未出口,另一團火光爆炸開來,青魚正在那裏頭,渾身是傷,伸手大喊道:“師姐,師姐!”
無虞撲上去,手上抓了一團空,徒留她跪坐在地上,嗓子幹涸難耐。又有人從她跟前走過,腳步不停,她瞧著那衣角很是眼熟,連忙爬起來追上,使盡了法力,卻總是差著一步之遙。
前頭是高山懸崖,那身影毫不猶豫就踏過去了,她心急如焚,禦了天地間最好的雲彩直往前衝,仍未抓住那人下墜時的衣角,卻見那人在下墜之際回過頭來,麵朝著她溫柔平靜地說道:“阿虞,阿爹望你好好活著。”
“不!——”
無虞一身冷汗驚醒過來,雙眼大睜,氣喘難平,不知今夕是何夕。
好長時間才平複了呼吸,心道還好是夢,是夢。
隻是眼前一處洞府屋頂,怎麼不像是在普淵山上?也對,自己應該是在沙灘上才對。
可這也不是沙灘啊,朝著屋外一窺,皆是水簾,不止水簾,還有蝦兵蟹將遊來遊去。端的好似那龍宮盛景啊。
沒錯,就是她絞盡腦汁施計逃出去的那個龍宮,一模一樣。
“嗬嗬。”無虞幹笑兩聲,心想自己又睡迷了。怎麼可能又回到那水下龍宮呢。明明是暈倒在海灘沙地上了的。嗬嗬嗬嗬,這幾天真是太過疲累了。
門外隱約有動靜,無虞耳朵一聳,立馬閉上眼睛裝死。
似乎有人掀了簾子進來一望,說道:“這小妖怎的還不醒?”
不醒不醒,醒了還怎麼裝死。
另一個聲音道:“同為丫鬟,公子令我們照料她,真是好沒道理,改日我也暈一暈,興許也能得個青眼相待。”
丫鬟?什麼丫鬟?我堂堂嶽國前前前朝太子府女官……
“可不就是,大夥兒都隨公子去了大殿,留你我兩個在此,好生無聊。畫枝姐姐,不然我們在她臉上畫個圖樣兒解悶?”
要麼繼續裝暈,要麼隨手劈死這兩個丫頭。
這兩項中,無虞哪個都沒選,她選醒來。
眼下好像沒什麼生命危險,她總不能真的讓人在臉上畫王八。更重要的是,她似乎、確實、好像、大概是又回到水宮中來了。天要亡我,也不必亡得如此徹底吧。總之,先醒來看看情況。
無虞苦哈哈地睜開眼,正對上那打算拿根木炭在她臉上畫花的小丫頭。
袖子一收,那根木炭便被藏到了身後,小丫頭轉頭喊道:“畫枝姐姐!”
“描翠你又大喊大叫做什麼?”
記住這兩個小丫頭的名字了。
無虞半躺著坐在石床上,手上是畫枝剛剛拿來的衣裳,呆若木雞。畫枝立於床前,說道:“公子在海濱救了你,還命我們照顧你。說是醒了暫時收在咱們這裏。怎的,喜得忘形了?趕緊穿上。”
無虞麻溜兒地將衣服換了,跟這兩個丫頭身上的穿著差不多,似乎是……是個丫鬟的裝扮?
身上捆妖索已經不知所蹤,可謂大好。心想大丈夫能屈能伸,待我出了龍宮,再看怎麼收拾你們這兩個小丫頭。
三人剛收拾停當,無虞還沒來得及尋得個空子溜出去,卻見洞府外急急匆匆跑出去好些人,又有人來回調令,一副出了大事的樣子。接著就被畫枝和描翠兩人拉著去了洞府前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