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無垢要熄滅眸子中最後一抹靈動，決定用自己的尊嚴換取爺爺的生命時，老者緩緩睜開了一雙渾濁的眼睛，虛弱的道：“無垢，你忘記爺爺曾經對你說過什麼了嗎？貧賤不能移，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東方家的人無論任何時候都要挺起自己的脊梁，我不準你跪這些人麵獸心的騙子！”
無垢的身體僵硬在那裏，淚水順著那張被凍得青紅的小臉兒淌了下來，無垢死死的咬著嘴唇，眸子中淒美使人心碎，“爺爺，無垢不跪！”
光頭猙獰的看著老者，惡狠狠的道：“老家夥，你死到臨頭居然還裝所謂的狗屁清高。”
“哈哈——”老者無力的大笑，憐憫的看著光頭三個騙子道，“你們永遠不會明白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是什麼，因為你們失去了人心。”
“老東西，你都半截兒身子入土了，竟然還敢罵我們三兄弟。哈哈——真是不自量力。不錯，你死了，我們是沒辦法奈何你了，但是你說我們該怎麼對付你孫女呢？”刀疤眯著眼睛，一臉的嘲弄和陰森。
“嘿嘿——無垢十歲了吧，在過上三五年長成大姑娘了，先陪著我們哥兒幾個快活快活，等我們玩兒膩了，就賣到妓院裏，應該賣個不錯的價錢！”中年騙子滿臉笑容，然而他口中的話語卻如此惡毒。
“畜生！咳咳——”老者一張慘白的臉浮現出一抹紅暈，人若無情，不如豬狗！
“爺爺！”無垢痛呼一聲，踉蹌著跑到老者身邊，一雙小手有節奏的拍著老者的後背。
老者望著無垢的眼神中有無奈有遺憾有悲傷，他顫抖的伸出大手摸著無垢的頭發，輕聲道：“無垢，這些年來你跟著爺爺走南闖北，飽嚐人情冷暖世態炎涼，苦了你啊，也許你生在落魄的東方家本來就是一個不幸吧。”
“無垢不苦！”無垢倔強的搖了搖頭，“因為爺爺一直陪著無垢，爺爺教會了無垢知足者常樂！”
老者嘴唇顫抖，飽經風霜的臉上流露出滿足、悲傷、欣慰和擔憂的複雜情感，“無垢，爺爺要走了，要去遙遠的地方見你的爸爸媽媽了。爺爺走了以後，這個世界上就沒有人喜歡你關心你保護你了。”
老者聲音哽咽，老淚縱橫！國破家亡被迫走出冀州時老者沒哭，流落街頭虎落平陽被犬欺時老者沒哭，兒子兒媳雙雙離他而去時老者沒哭，如今老者哭了，哭的傷感哭的悲傷，無垢，爺爺走了，你要怎麼生活在這個冷漠的世界？
“爺爺不哭！”無垢伸出小手輕輕抹著老者眼角擦不幹的淚水，“如果爺爺也走了，這個世界唯一剩下的就是冰冷和蒼白，無垢寧願陪著爺爺見爸爸媽媽，也不願意淒楚的蜷縮在這個世界的一角。”
“嘿嘿——老家夥開始安排後事了！”刀疤扭頭看著中年騙子和光頭嬉笑道。
光頭嘴角微微翹起，眼中劃過一道凶芒，“大哥二哥，這個老東西剛來金陵的時候不是仗著有功夫保護這些小兔崽子嗎？哼哼，我至今還記得這個老東西扇過我一巴掌，不就是因為老子心情不好的時候把一個小兔崽子揍得半死嗎？嘿嘿——老東西現在不中用了，快死了，咱們是不是該君子報仇呢？”
中年騙子聞言臉上劃過一道猙獰，眯著的眼睛射出凶殘的光芒，咬牙道：“這兩個月咱們兄弟三人委曲求全，沒想到報應不爽，老家夥病倒了，哈哈——報複！老子要報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