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熙沒理他,其實她也不知道平時溫糖糖慣用來洗臉的是哪一張,幸好盥洗台下的抽屜裏有新的備用毛巾,童熙拿了一張出來,在洗手池裏放了一半的水,毛巾放進去浸了浸,然後觸手去碰閆庭深倒的那盆水,有些溫,但也不是很熱。

童熙眉心輕微的蹙了一下,把水倒了,重新接了一盆,端著水盆正要出去的時候,旁側伸出的一隻手,突兀的扣在了她的腕骨上。

童熙瞬間覺得有股酥麻的異樣從小腿肚躥升至頭腦皮層,整個頭皮都在發麻,她側頭冷眼瞧著他:“閆先生,請自重。”

閆庭深深不見底的湛黑瞳仁,攜帶了絲絲的壓迫看著她,眼底帶著顯而易見的諷刺。

“給我吧。”

他將水盆接過來,穩穩的端在手中,腳踩著輕緩的步子走回臥室裏去,他皮鞋在前院的草地裏踩過,帶著草葉上的露水,在地磚上踩出了兩行淺漬的水痕,身上還有濕潤的潮意,衣服上仿佛夾帶著夜間的霜重寒氣,擦肩而過時,那股冷意一並帶了出來。

浴室的門口,有一小節的枝葉,恰恰在童熙轉腳的距離內,她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有點怔鬆,房間裏分明有三個人,卻安靜得出奇,唯獨毛巾擰水的聲音異常的清晰。

陌生男人的氣息,縈繞在空氣裏,他身上那股不被香水和煙草味暈染過的體息很清淡,即便是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突兀的舉動,但就是處處都充斥著他渾身沉穩又張揚的荷爾蒙。

這讓童熙很不自在。

“庭深哥......”

溫糖糖醉意的呢喃,有氣無力的手順著床沿摸索,捉到他的手,突然便有了力道,緊緊的攥住,眼角逼出一滴眼淚來:“不要走......”

閆庭深的指尖,還停留在她額頭上的熱毛巾,突然被抓手,他沒有動,但也沒有回握著她,五官眉眼盡皆裹著一層疏離的冷意。

童熙歎了一口氣。

她沒走到床邊查看溫糖糖的情形,而是從浴室裏出來後,直接就出了臥室,到樓下接了一杯清水,兩手的指尖攥著,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

牆上的時鍾還差二十分鍾走到九點半,估摸著裴堇年快要回來了,通常他在外應酬都不會吃什麼東西,童熙打算給他做碗西紅柿雞蛋麵,拿著兩個番茄和雞蛋,想要先把湯汁熬出來。

樓梯上有腳步聲下來,到客廳的時候便沒有聲息了。

童熙以為那人已經走了,卻遲遲沒有聽到腳步聲,眼界不經意的往後側,突兀的瞥見廚房門口站著一道挺拔的人影,清冷的眸子正一轉不轉的看著她。

童熙心裏驚了一跳,隨即便有反感的情緒,她用力的將菜刀拍到案板上,回身開罵:“你要照顧的人在樓上,別總是給他人找不自在,你的做法實在是讓人惡心!”

他反問:“我做了什麼?”

這一問,反而把童熙給問懵了。

是啊,人家明明什麼都沒有做。

就隻是眼睛看著她,搭了下她的手腕,然後又跟個猥褻狂似的,明目張膽的站在身後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