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熙想躲的時候,臉上已經蹭了油了,忙拿紙巾擦臉,瞪他,“不帶你這樣的。”
“還想不想吃了?”
裴堇年輕飄飄的一句話,瞬間將童熙所有的小怒氣打得影兒都不見。
她一咬牙,“吃!”
在這之前,童熙從來就沒想過,自己有一天竟然要為了一口喜好,去看他的臉色。
油鍋很快就熱了,童熙將每盤菜都分了兩波,分別倒進辣鍋和清湯鍋裏,但是吃的時候,裴堇年的筷子竟然一下都沒往清湯裏吃,老在辣鍋裏和她搶吃的,童熙護食心切,到最後,幹脆所有的菜都往一個鍋裏放,結果還是沒搶贏裴堇年。
吃到最後,也隻吃了八分飽,兩眼怨念的瞪著裴堇年,還想去拿菜的時候,裴堇年一個響指,招來服務員買單。
一百三十八,估計是他裴大總裁一生裏吃過最便宜的一頓飯了。
童熙不甘心,為了喂飽肚子,趁著裴堇年去取車的時候,站在小吃街路口買了一份炸豆腐乳,剛把一次性筷子掰開,還沒吃,側邊忽然衝出一道人影,歪歪斜斜的撞進懷裏。
童熙被撒了一身,跌到地麵時,手慣性的往後撐了一下,地麵比較油,又有許多小石子,拇指下方那一塊肉恰好蹭到了一粒指甲大小的石子,尖銳的菱角刺進了肉裏,她疼得倒嘶冷氣,卻揉都沒揉一下,著急將旁邊同樣跌到了的那人給扶起來。
“你沒事吧。”
童熙還沒碰到她,那中年婦女忽然怪叫了一聲,直往後躲。
童熙伸出的雙手頓在半空,略有些疑惑的看著她,這人約莫四五十歲,女性,頭低著,不敢看她,或者說是不敢看人,渾身在輕微的發著抖,垂下的兩眼呆滯無神,卻十分的驚恐,好像在怕著什麼。
“你......”
“啊——!”
中年婦女忽然尖叫了一聲,似乎很抗拒有人和她近距離的說話,正掙紮的從地上站起來,有一撥人忽然從人群後麵走了出來。
“在這裏,她在這裏,找到了。”
“馬上打一針鎮定劑,別再讓她跑了。”
童熙側頭,看見幾個打扮護士模樣的女人,後麵還跟著兩個男醫生,他們將那婦女摁在地上,擼高了她的袖子,細長的針從手腕筋脈紮了進去。
這過程裏她一直在掙紮,口中發出野獸般的嘶吼,聽上去有種驚懼的悲傷。
針裏的藥水注入之後,她慢慢的從狂躁變得安靜。
之後,男醫生抬來了擔架,將她抬了上去,邊和圍觀的人說對不起,邊快步的走開,不遠處聽著一輛白色的麵包車,車尾打開,擔架從後麵抬了上去。
童熙站得近,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心裏一寸寸的涼了下來,分明自己不是那個婦女,可卻有一種很奇怪的,感同身受的恐懼感。
甚至看著看著,她垂在身側的雙手在微微發抖,指尖攥進了掌心裏,靠著抑製力,才勉強能夠站得筆直。
記憶裏的某處,有種似有若無的熟悉,在分剝離析的從腦海深處浮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