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不敢在他麵前哭得太明目張膽,隻是心底的委屈湧上來了,怎麼也壓製不下去,從嗓子眼裏衝上來的哽咽到了嘴邊,抽抽搭搭個不止,連帶著肩膀也一聳一聳的。
裴堇年以為真的打疼了她,雖沒抬頭,也沒安慰,但卻細致的檢查了一遍她掌心裏的傷痕,擦藥的動作下意識的變得輕柔小心。
沒纏紗布,讓傷口放放風。
裴堇年掠了一樣她虎口下的那塊淤青,想著待會兒回家了,拿冰塊給她敷一敷。
小東西估計是氣著了,他剛一鬆手,童熙就將手抽了回去,掌心向上攤開,擱在大腿上,朝向車門的另一隻手環著胸,腦袋偏向窗外。
小肩膀偶爾抽一抽,倒像是真的哭得傷心了,竟然五官都在聳動。
裴堇年忽然將車停下,下了車,關門聲震醒了童熙,她隔著一雙水霧朦朧的眼睛,看向裴堇年走遠的背影,想要出聲叫他,卻忽然有一種被拋棄的感覺襲了上來。
這種感覺,既熟悉又陌生,就好像......當年她發病最凶的那一次,裴堇年離開了她。
當頭罩下的驚慌和恐懼讓她渾身止不住的輕微發抖,手足無措的去摳門把,還沒下車,另一邊車門忽然打開。
裴堇年身上帶著車外的冷氣,身子壓近時,逼來一股清冽的冷風。
童熙猛的回身,麵前多了一根澆了許多糖漿的糖葫蘆。
裴堇年動作優雅的解開了保鮮膜,露出最上麵的一顆,骨骼修長的指尖輕輕揪下了糖葫蘆上麵的一團糯米紙,遞到童熙嘴邊,低沉磁性的聲音夾雜著輕笑聲,徐徐鋪開在狹窄的車廂內。
“不哭了,是三哥錯了,不該凶你。”
童熙眨了下眼睛,睫毛太重,壓迫得眼眶內的淚水滾了下來,她抬起頭,雙眸內水光瀲灩,那般淒楚可憐的望著他,像是在望著什麼失而複得的東西。
她一把揮開了糖葫蘆,撲進裴堇年的懷裏,雙手攀著他的肩膀,小嘴埋進了指間裏,悶聲哭泣。
眼淚像是怎麼也止不住了般。
裴堇年起初愣了愣,而後攬住她的後背,親手撫拍著,說話間勾結滾動,低音性感:“看你,這麼大的人了,被罵兩句還哭鼻子。”
童熙更深的貼近他的脖頸,即便是坐著,裴堇年也比她高出一個頭,童熙為了抱緊他,身子略微往上提了提,跌在他掌心裏的身子輕輕顫著,即便盆骨抵著手上,抵得生疼,她也不肯放手。
“我哭一哭怎麼了......”童熙抽噎了一聲,“你能凶我,還不許我哭了麼。”
裴堇年笑了,“可以,我什麼時候真的怪過你,小氣鬼。”
他的嗓音磁性十足,每一個音都像是打落在大提琴的弦音上發出來的,很是好聽。
童熙偏偏就哭得更厲害了。
“三哥,我害怕.”
撫在她後背的手停了停,不過片刻,那雙掌心的溫度再次貼了上來,裴堇年那雙沉澱著高深的瞳仁側低了眼,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童熙,開口,仍是那麼溫柔的語調:“怕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