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個小時過去了,我們到了太原。司機師傅們幫父親暖暖手、腳和身子,才把他從車上扶下來。他已經凍僵了,兩件軍大衣並不能抵禦嚴寒。

“這裏並不是童話中的聖誕節。我在駕駛室裏看到的是雪景和年景,父親卻在貨車的車鬥上經曆了冰雪寒冬。”

雖不是周五,但下午我已無心工作。本想出去到星巴克喝杯咖啡坐會兒,但卻莫名其妙地去了一心處。她照樣問我:“有什麼急事嗎?”我說:“好像沒有。”我向她簡單敘述了最近幾天發生的奇跡,包括EMI和Sony

BMG的事情。她說:“是啊,人們經常妄自尊大,以為自己能搞定一切。直到最後撞得滿頭包,沒轍了,無力了,願意退場了,願意謙卑地跪下去祈求時,‘他’就會巧妙安排,無形界自會出手。而無形界的力量要遠大於有形界,這幾天的變化不外乎證明了這一點。”

從一心處出來後,我才看到妹妹打來很多電話,因為我把手機設為靜音了。我打過去,妹妹慌張地說:“爸爸前些天胃感到嘶嘶啦啦的疼,就去醫院作了檢查,今天結果拿到了,是胃上端的賁門癌。媽媽很緊張,爸爸還不知道。”

寒意瞬間傳遍了全身,我心中感到無比疼痛。在這之前,我從來未想到過父親也會生病,也會得癌症,也會死去。父親對我們的疼愛是無以複加的。在貧困的年代,他總是把少量的肉和蛋留給我們吃,到今天我也成為人父,才知這可能是他唯一的開心事了。

我在一心的院子裏走來走去,心亂如麻,不知該去哪裏,隻想一個人獨自待著。過了一小時左右,我撥通了媽媽的電話。媽媽已經開始哭泣。就在這個瞬間,我明白了我的責任,明白了我能做什麼,而這裏麵絕不包括哭泣。

很晚,小吳開車帶著我漫無目的地轉來轉去。小吳跟著我7年了,我們就像兄弟一般。他很了解我,絕不多說一個字。等到孩子睡了,我才回家,無力與Ketty寒喧。她感到不太對勁,問我怎麼了。我說:“沒什麼,就是累了。”雖然我知道悲傷和難過無濟於事,但我還是把自己關在黑暗的浴室裏一個多小時。Ketty敲了幾次門,我都沒開。最後,我打開門,對Ketty說:“爸爸得癌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