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清澤始終保持磕頭行禮的姿勢,墨馥瑛靠在軟墊上靜靜的看著君清澤頭頂上的玉冠出神許久,想了很多的事情,想起自己是怎麼痛苦又期盼的將這孩子給生下來,抱在手裏那會,這孩子軟綿綿的,她很開心,因為有了他,她的皇後之位才穩定。
懷孕那會,她很擔心宮裏的妃嬪會陷害她,會害她失去肚子裏的皇子,於是精心嗬護,閉門不出,在鳳儀宮裏請了菩薩,每日虔誠拜佛。
出生後,她很擔心宮裏的那些嬪妃會在孩子的奶食裏做手腳,什麼都是親力親為,一點點的將孩子拉扯長大,終於他從一個小嬰兒長成一俊美少年,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主張,盡管如此嗬護長大,算計與陰謀還是伴隨著他。
六歲那年,他與君清禦和君清靈在禦花園裏玩耍,君清澤失足掉入水裏,那一晚他高燒不退,是她守在床榻便,向上天祈求,願用自己的壽命換他一生安寧。
八歲那年,他與自己朝了一架,竟然賭氣出宮,事後她才知道,他遭遇了怎樣的風險,也失憶了,是墨佑安好不容易找到他,將他帶回來。
從他失憶以後,他的性子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變得越來越孤僻不愛說話,即使她坐在他身邊,他也不再願意說自己的心事。
漸漸的他長大,他的關注點不再是琴棋書畫而是那個叫林昕妤的女子,墨佑安曾告訴她,那個女子對她而言很重要,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無話不談的朋友,他開心不開心都會圍繞著她。
她是皇後,得有肚量,隻是一個小女子而言,他要是喜歡,她就留她在他身邊當個小宮女好了,那女孩那樣的出生,隻能如此陪伴在他身邊。
三年前的秋獵,那個女孩又一次顛覆她的看法,她保護了他,因此心脈大損昏睡不起,他每天守在她身邊,看得她都心疼。
她好幾次向他提議,將林昕妤送回家,他跪在她麵前,就這樣低著頭不說話,隻傳來嗚嗚的哭咽聲,聽得她的心也跟著亂亂的。
她以為那個女孩子就這樣一睡不醒,沒想到,她在三年後又醒了過來,內侍過來稟告,那個女孩醒來後,他有多開心,恐怕洞房花燭夜的開心也不過如此吧……
思緒回歸現實,墨馥瑛輕咳一聲道:“太子……你……很喜歡林氏女?”
君清澤緩緩抬起頭,淚眼閃閃的看向高坐上的墨馥瑛,用力的點頭,是的很喜歡,到了不能自已的地步了,總是會不經意的想起她,然後傻笑著,像個傻子。
墨馥瑛繼續說道:“你還記不記得,你在六歲那年養過一隻白狗,你也很喜歡它,每天抱著它玩?”
君清澤的手在身側微微顫抖著,徹骨的寒冷瞬間將她包圍,他看向麵前的墨馥瑛,看著她的嘴唇一張一合,腦海一陣空白。
墨馥瑛繼續說道:“你很喜歡那隻白狗,可是後來呢?它死了,你找遍了整個皇宮,終於在荷花池裏找到它,它已經奄奄一息,脖子上還綁著一根紅繩,那是有人故意用繩子套住它的脖子,將它膩死在荷塘裏……”
“你的喜歡,非但沒能給它安穩的生活,反而害死了它,你覺得……你現在還要說喜歡那個女子嗎?難道……你還想看著她跟你心愛的狗一樣的下場嗎?”因為說話太過氣憤,墨馥瑛不停的咳嗽著。
君清澤已經再聽不到其他,他隻感覺自己胸口似破了一個大洞,血不停的往外湧,再也好不了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皇宮的,眼前的一切變得很混亂也很迷茫,他的腦海裏反反複複回蕩著墨馥瑛的話:“不要去喜歡她,她會被你害死的,她會死的,因為你的一句喜歡……”
不……不可以,他不要林昕妤死,她怎麼可以死……
淚水朦朧了他的視線,耳畔傳來他哽咽的話語:“母後,不要……我不要昕兒有事,如果是我的喜歡會害了她,那我願意斬斷這情絲,隻求她快樂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