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後,林昕妤坐在君清澤為她特意安置的椅子上,拿起麵前小桌子上厚厚的答卷翻看著,時而皺眉,時而展顏。有個考生借題發揮令人哭笑不得,有些直接交了空白紙,看來是被家人逼上梁山。
在答卷中,林昕妤終於翻到白青鬆的試卷,此人書法蒼勁有力,看點獨到,字字真言,時而舉例認證。林昕妤笑了笑,將手中試卷遞向一旁的君清澤問:“皇上覺得如何?”
君清澤接過,雙眸瞬間一亮,笑道:“哈哈,此人真是有意思。”
林昕妤彎了彎眼睛,“此人的確有意思,您要是親自見到他本人,一定有驚喜。”
君清澤挑眉,“此話怎講?是那人長得肥頭大耳不堪入目,還是此人麵相凶悍令人拒之?”
林昕妤依舊搖頭,“都不是。”
當天下午,君清澤換了一身清爽的布衣出現在白青鬆所在的客棧門口,君清澤特意在臉上抹了一點黃粉,一看就是文質彬彬的讀書人。
此刻客棧樓下聚集不少人一起喝著酒,討論的話題自然是今年的考題內容。不少人唉聲歎氣的,似乎早就預料到自己的結局一般。
後院角落裏,白青鬆靠著牆壁看天空,抬手摸摸口袋裏的銀子,一陣感歎,真是窮死了,想買點酒喝都不行。
突然一陣清幽的酒氣飄入鼻端,白青鬆側頭就見一少年站在自己身邊,手裏拿著一壺酒,對著他笑,“要來一點嗎,請你。”
白青鬆本就抱著不吃嗟來之食的心態搖頭,沒想到那人又是一笑,“這酒可沒毒。”說著自己喝了一口遞給他。
白青鬆接過,看了少年一眼,“你也是參加科考的學子?”
君清澤搖搖頭,“我不是,我隻是路過,看你一個人,過來跟你聊聊,聽他們說,你時趕考學子,老先生的毅力值得我們學習呢。”說著在白青鬆身邊坐下。
白青鬆仰頭喝了一口,不由讚歎,“好酒,好酒。”
君清澤側頭看著他又連連喝了三四口,有些醉意上頭,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問:“老先生,不知你對君臣之道如何理解?”
原來是來請教的,白青鬆心裏最後一根防線也鬆下,不由侃侃而談。
白青鬆道:“君臣之道分為為君之道、為臣之道。一般來說,君處於強勢地位,臣為弱勢群體,除非君不君、臣不臣,那是無道,另當別論。
為君之道比較正統的如孟子告齊宣王:‘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
善為君之道者,大都胸懷寬廣、善用賢能、廣言納諫、體察民情、與民同進,於是江山可取、社稷可保、國強民富、天下太平;但凡剛愎自用、獨斷專行、擯棄忠良、沉迷酒色、魚肉百姓者,幾乎都導致民不聊生、禍生亂起、國破家亡、江山易主。
為帝王者,一人為天,大權在握,審時度勢,物盡其用,人盡其才,心寬以容天下,胸廣以納百川。其實說白了,為帝王者應該要有氣魄,口才,不一定博學,但不能缺乏常識,不一定會做,但一定要會用人,善於招攬人心。此話說的容易卻做起來很難,小弟就當老夫胡言了。”
君清澤:“你是終不得金榜,不能施展心中報複對帝皇也失去信心吧,不如你說說當今天下當如何治理才好?”
染上酒意的白青鬆膽子也大了很多,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君清澤道,“當今皇上還算仁慈,雖弟有不恭,企圖謀權篡位,他能化險為夷平定內亂,將京城糧草之困一夕解決,算是有謀略之,但非他個人之過,若不是他身邊有聰慧過人的皇後娘娘……哈哈,否則,這天下未必奪得下來。”
四德站在君清澤身後已是怒火中燒,當著皇帝的麵說這些,這是不想活了。
君清澤一個眼神冷冷掃過來,四德立即安分,低頭後悔十步,保持安全距離。
君清澤問:“何以見得時候皇後之功?”
白青鬆喝了口酒道,“戰國時代的齊薑是晉公子重耳,即後來的晉文公的妻子。當年重耳被後母驪姬陷害,流落齊國,齊桓公把宗族之女齊薑嫁給了他。齊薑生得非常美豔,重耳對她也非常癡情,整日陪著她,兒女情長,漸漸忘了要重回齊國東山再起的宏願。而齊薑見重耳這般寵愛她,卻發起愁來:‘縱欲懷安,非丈夫之事也。’
後來重耳的手下決定密謀把他騙回晉國。但他們的計劃恰巧被一個丫鬟無意間聽到了,並向齊薑告了密。齊薑卻殺了這個丫鬟,並灌醉重耳,幫助幾個手下把他偷偷運出齊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