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室的石門在君清澤進入之後緩緩關上,石壁上是萬年不滅的油燈,君清澤將手裏的宮吹滅擱在一側的地板上,抬步朝著台階而下,石壁上的燭火悠悠倒影著君清澤沉寂的臉,黑眸在燭火的映照下更加的幽暗深沉。
空洞的墓室裏隻有他的腳印在噠噠回響著,聽上去空靈而寂寥。
君清澤從踏進墓門那刻心就悶悶的,一種難以言喻的憂傷在心裏曼延而開,耳側似乎聽到那熟悉的聲音,“清澤,小心台階,你走慢點!”
君清澤停下腳步轉頭看向身後,林昕妤穿著一件素白色的衣裙靠牆站著,姿態懶洋洋的,一副還沒睡醒的樣子,果然下一刻她捂著嘴打了個哈欠,黑色的長發瀑布般傾瀉而下,將她整個人包圍著,如披上了一件黑色的鬥篷。她抬眸看向他,微笑道,“這麼晚了,來這裏做什麼,冷颼颼的,一點都不好玩。”說著雙手摩擦著胳膊,好似真的冷到一般。
君清澤的雙眸漸漸蓄滿淚水,抬手想去撫摸林昕妤的臉頰,手指就在觸摸到他臉頰的瞬間,她的身子如泡沫般瞬間支離破碎,幻化成一道道光圈消失不見。
君清澤握拳,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他就知道,這不過是他的幻覺而已,還真的是如此。
“清澤,你愣在那做什麼,快過來找我啊。”林昕妤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君清澤閉上眼睛,他又一次產生幻覺了,這樣很不好。
他閉上眼睛深吸了口氣,那種若有若無般的聲音消失不見,轉身,他繼續朝著林昕妤所在的墓室走去。
過些日子就是林昕妤的生辰了,就是想來看看她,跟她說說話。
石門沉悶的被打開,水晶棺靜靜的躺在墓室最中央的位置,君清澤走了過去,手扶在棺蓋上,下一刻,他的雙眸漸漸放大,裏麵居然沒有人。
要不是他親自將林昕妤放進棺槨送她入皇陵,君清澤差點就以為自己現在是在做夢,林昕妤就在皇宮裏等著她回去。
人居然不見了,這就隻有兩種解釋,一種就是有人故意入皇陵偷走了人,另一種就是林昕妤的確是沒有死,她不過是用死迷惑了大家,如此一來擺脫了自己。
可不管結果是哪一種,君清澤都感覺胸口悶的很,想發泄卻找不到發泄點,林昕妤為什麼要裝死逃走,她可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她說很喜歡那樣的生活,感覺跟自己在一起是幸福,既然如此,為什麼要大費周章的逃離?
君清澤想不通,這比接受林昕妤死了還要令他鬱悶的。她走去了哪裏,為什麼要拋棄所有,是因為跟他在一起,她感到不快樂嗎?
君清澤胡思亂想著,他靠在牆壁,麵如死灰。
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時候,坤寧宮的窗口落下一隻白鴿,低頭啄這窗台上的小米吃,君傾陌從小床上揚起頭看向鴿子所在的方向,這個白毛的東西似乎比昨天那隻胖嘟嘟的好看很多,君傾陌撅著屁股手抓著床沿緩緩站了起來,嘴角流著口水朝著白鴿的腿抓去。
白鴿很警惕周圍的一切動靜,見君傾陌朝它漂亮的白毛抓去,不由心驚,扇動著翅膀飛了起來。
君傾陌仰頭看著白鴿拍著翅膀在他頭頂盤旋,不由黑線,這個是什麼東西,好像很神氣的樣子。君傾陌伸手想抓住白鴿,然後仔細研究一二,可白鴿一下停在他的小床上,一下停在他的肩膀上折騰了那麼多下,就是沒能讓他抓住。
君傾陌似乎失去所有的耐心嗷嗷叫著,引來一群宮女們的注意,宮女們見太子被白鴿給戲弄了,不由滿頭黑線,抱起君傾陌拍著他的後背哄著,君傾陌手指著白鴿的方向嗯嗯啊啊,想說什麼卻不知道怎麼說,真是鬱悶的很。
宮女們自然聽不明白太子爺想表達的意思,跟著指著白鴿說:“太子殿下,那是白鴿,也是太後娘娘的信鴿,不能玩的,不如我們去外麵玩吧?”
君傾陌癟嘴,這些大人可真氣人,怎麼就不能理解他的意思,他除了那個白色的鳥,其他的都不要,他可是太子,父皇說了,隻要是他想要的都能給他玩,怎麼就不能玩了?皇奶奶也是隨便他開心就好,什麼都讓著他的。
宮女妤君傾陌咿咿呀呀的聲音還是把墨馥瑛給吵醒,她從裏間走出來,麵上帶著沒睡好的怒氣,在看到一屋子的宮女都圍著君傾陌轉,她不由歎氣,這位小祖宗,就是上天派下來折磨她老人家的。
“哀家的寶貝孫兒,你這是怎麼了?”墨馥瑛微笑著從宮女懷裏抱過君傾陌,看著他一直手指著白鴿嘰嘰咕咕不知道說什麼,想了想便吩咐道:“去把那隻鴿子給燉了,沒看到太子想吃鴿子麼。”
抱著白鴿正從它腿上解下裝著信的竹筒子的太監抖了抖身子,這可是一隻信鴿啊,這煮著吃了可不好吧,將來也很難培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