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她知道宗子堯恢複,以為他是在大火中受了刺激,才恢複了神智,可是天殘在起火之前就見過了沐王,隻能說明,沐王宗子堯,他神智從來就無異常,想到這裏,芊揚覺得有些諷刺,自己昔日裏為了振興他的王府上躥下跳膽戰心驚,為了保護他不受傷害與太子鬥智鬥勇,後來為了天靈寺的事情徹夜難眠,可是,她此刻才頓悟,他根本不需要別人保護,眼前的男人,精神矍鑠,氣宇軒昂,渾身一股威嚴凜冽,跟昔日那個在她麵前東躲西藏的傻子王爺天壤之別。

“回稟皇上,沐王,廚娘所言實則虛假,屬下問過下山的守衛,廚娘在酉時既已下山,又怎麼能夠在戌時跟沐王對話呢?”

廚娘身體略微顫抖,臉色難看,天殘俯身在其耳邊輕輕地說了一句:“你那個左臉有痣的兒子現在在一個隱秘的地方陪著他爹喝茶呢,你可想清楚了!”

天殘一字一句,說得異常小聲。

廚娘心裏瞬時明了,太子給她一筆錢,讓她演出戲,而沐王出手,則是直接拿自己老頭兒子開刀。

廚娘突然嚎啕大哭,驚訝眾人。

“皇上饒命,沐王饒命,老身身不由己啊!”一邊說著哭著,眼淚鼻涕亂抹一氣。

“是太子殿下昨晚上找了老身,讓奴婢配合演一場戲,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啊!”廚娘一把年紀,跪在地上磕頭痛哭,芊揚有些於心不忍。

“混帳!”太子氣急敗壞,一腳踢在廚娘的肩膀,廚娘吐了一口血,心裏害怕極了,太子這是要殺人滅口,還好自己留了個心眼。

廚娘顫顫巍巍挪挪身子,從懷裏拿出一個金色錢袋,這錢袋如此奢華,上麵的金色繡線根根清晰,光看外表就知道不是尋常人家可以有的東西。

太子臉色一僵,因為事先不知道,這個草包王爺竟然會突然恢複神智,才犯了這樣膚淺的錯誤。

東陵皇使了一個顏色,旁邊的大太監便前去查看那個金色錢袋,經確認,確實是皇宮之物,錢袋內部的黑色繡線繡出來的結果,正是“昊”字。

“稟皇上,此外,屬下在火災現場找到了兩個酒壇,裏麵先前裝的都是高濃度的烈酒,所以火勢才會那麼大。而這兩壇酒,是……是太子送給我家王爺的。”

“太子,天殘所言屬實嗎?”東陵皇對著太子,滿臉不悅,真是個不成器的。太子臉色青紫,朝著宗子堯所在的位置狠狠瞪了一眼。

“父皇,光憑這個老婦一麵之詞,還有兩個破酒壇子,兒臣不認罪。”

“皇上,”皇後終於坐不住了,“太子雖然年輕氣盛,但是卻是個踏實穩重心地善良的好孩子,我看這件事情有待考量。”皇後多年來在後宮屹立不倒,除了娘家實力,自己的縝密心思能說會道也發揮了大作用,現在娘家沒落,隻有這個兒子作依靠,所以她拚命也要護住太子之位。

而今天,確實是一個扳倒太子的好機會,錯過了今天,下次絕對不會這樣幸運。

芊揚暗想,一旦太子倒下,宮中血雨腥風隻會來得更快。可若太子不倒,她顧芊揚就沒有安寧日子。

宗子燁全程一言不發,這件事情本就與他無幹係,就這樣冷眼旁觀。想必,以太子以往對沐王的下三濫招數,沐王應該對他恨之入骨,所以沐王絕對不會放過這個給太子定罪的機會。

“父皇,兒臣跟皇兄從小一起長大,皇兄對兒臣更加是百般照料,這次天靈寺的火災,所幸沒有釀成大禍,不妨就此擱淺了吧,這次天靈寺之行是為了給父皇祈福,為了給東陵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祈求安定團結,切不可因為這樣的小事鬧了不快,傷了和氣。”宗子堯的態度讓眾人咋舌,剛開始咄咄逼人的是他,現在要以大局為重的人也是他,莫非這沐王爺剛剛恢複,覺得自己勢單力薄,所以不敢強來?

太子對於宗子堯的說辭很滿意,他就知道,沐王府一個空殼子,拿什麼跟他鬥。

東陵皇本就不知道如何定太子的罪,既然宗子堯給了台階下,他何樂不為。

顧芊揚睫毛撲閃,她雖然不懂宗子堯意欲何為,但是似乎不是看上去這般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