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繼續追兔子的時候,忽然那隻兔子就不見了,等他到了兔子消失的地方,這才發現,他四周大大小小,埋了三十多個墳包。

這些墳包看不出來多老,也瞧不清楚多新,隻覺得怪異。

這塊地方,寸草不生,周圍一圈竹子也都是死的,四周很暗,唯獨這一塊地方,月光跟不要錢似的拚命灑下來。

他到了這麼個地方,哪怕他膽子再大,心底也有點發怵。他想,要不兔子再在別的地方找一找,沒必要把精力全耗在這裏。

他剛準備動身離開,那隻兔子又從地下的窟窿裏鑽了出來。追了半天的獵物就在眼麵前,誰會舍得放棄?於是,她的父親默默拿好槍,打開保險,扣動扳機,對著那隻兔子放了一槍。

“轟”的一聲,按理說會驚飛無數飛鳥才對,可當時安靜的詭異,別說鳥,就連蟲子叫都沒聽見。

她爸滿心以為兔子肯定必死無疑,他槍法好,距離也近,失手的可能性幾乎為零。可他確實失手了,但他也確實打中東西了,他打中的是一隻白瓷碗,碗沒有碎,隻有一塊槍子穿過的小孔。

她爸壯著膽子,拿起白瓷碗看了看,就是很普通的碗,可他之前四處看過,並沒有出現什麼碗。

她爸拋下碗,越覺得這地方邪性,他不欲久呆,準備立刻閃身走人。就在他動身的時候,目光一瞥,發現,那隻碗又變了,重新變回了兔子!

這個發現,叫中年男人渾身冷意直冒。

那隻兔子死了,胸口有槍子穿過的痕跡,地上散著一些血跡。

他有點糾結,他在糾結該不該撿起兔子,但生活要比一切牛鬼蛇神都要可怕,他還是義無反顧的把死兔子拾了起來,放進了身後的背簍裏。

撿起兔子後,他開始頭也不回的往回路上走,走不到十步,他身後的背簍越來越沉重,就像是大石頭壓著他一樣。他趕緊放下簍子一看,發現,背簍裏哪有什麼兔子,他背的全是滿滿一簍子的黃土!

男人下意識看了周遭的孤墳,其中有一座墳被挖開了一塊。男人也是個鎮定的,他匆匆把背簍裏的黃土倒了,繼續狂奔趕路,可他走不到三步,肩膀又像是被大石頭壓住一般。

他一看背簍,果然,又是滿滿的一筐黃土。而剛剛被挖過的墳,墳包上的土又少了不少。

男人回到那座墳墓前,就著慘白的月光,他看到了略歪的墓碑在月光下漾出水紋般的光耀。

墓碑上有名字和照片,男人並不識字,卻能看得懂墓碑上的照片,那張照片是一個人,他十分熟悉的人,他的女兒連今。

後來,男人把村裏的人拽到了那座墳場,一些識字的人讀懂了碑文上的刻字,大意是說‘這座墓是連今的墓穴,若是將她活埋,就可以喚回那兩個溺水死亡的男娃的性命’。

接著,村裏便有了連今是邪祟的傳言。

很快,東家的狗死了,西家的雞沒了,哪怕各家老鼠多了起來,都一樁樁一件件的怪罪到連今的頭上,所有人都覺得,她是邪祟、是禍害,需要把她給活埋了。

然後,一群愚昧的人真的把她扔進了挖好的大坑裏,要將她活埋掉。

可是,又似乎並不是僅僅活埋那麼簡單,這裏的每個人都不說話,臉上戴著恐怖的麵具,甚至連呼吸聲都聽不到,看上去隻是在機械的填土挖土而已。

連今試探性的從坑裏挪了挪,小心翼翼的把身上的土撣掉,旋即站了起來。

她剛一站起來,所有挖土和旁觀的人都愣住了,並且所有人都產生了類似慌張的情緒,甚至有一些人拿著鐵鍬的手在瑟瑟顫抖。

這時,從人群中奔跑出來一個人,麵色黧黑,十分蒼老,身上穿著破破爛爛,兩眼蒙著血淚,赤著雙腳,奔到連今所在的深坑附近。

他對著連今喊道:“快!快趴回去!你是一定要死的,不要再動了,隻要你乖乖等死,你上的罪就可以消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