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沈婉心想過要報複他們家的。
無數次的幻想過。
真的。
可是當年的罪魁禍首用這一番姿態出現在她麵前時,她忽然就心軟了。
這讓她覺得,自己是個聖母。
心軟是病,得治。
霍秀麗炒了簡單的菜,原本跑走的衛正也沒回來,三個人就這麼坐在餐桌前,霍秀麗時不時的給衛天佑夾一筷子。
“大伯這是中風吧?”
沈婉心問道:“怎麼不去醫院治治看?”
霍秀麗臉色一僵:“沒錢。”
沈婉心皺了皺眉:“我們家房子拆遷的錢,還有房子,不都給你們家了?錢呢。”
霍秀麗哆嗦著嘴唇,沒吭聲。
“起碼有上百萬。”
霍秀麗不吭聲,衛天佑也唉聲歎氣。
“你們不會拿去賭博了吧?”
沈婉心知道他們家的德性,貪、賭,墮落的不成樣子。
霍秀麗連忙矢口否認:“沒有。就當年……拿了錢之後,就想做個買賣,結果賠了。現在還欠了人五十多萬,還不起了。”
“所以跑來江城?”
沈婉心冷笑了一聲。
“讓你看笑話了。”
霍秀麗麵色通紅,說道:“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讓你來家瞧瞧你大伯,真的想你,真的。”
“你大伯這兩年年紀大了,挺愧疚的。”
霍秀麗這淡淡的話,莫名激起了沈婉心的氣憤,她看了一眼眼淚縱橫的大伯,還是沒把刺骨的話說出口。
這一頓飯吃的壓抑,沈婉心抽空出了趟門,取了一萬塊錢出來塞進包裏,又重新回去。
她們聊天到月色爬上枝頭,沈婉心也聽了個七七八八。
霍秀麗說道:“我看你過的挺好。”
沈婉心挑了挑眉,沒說話。
“那你大伯也能安心了。”霍秀麗長長的籲了一口氣:“說實話,我也經常做噩夢,夢見你在外麵流浪,被人打,被人罵,心裏老是不踏實。”
他們不是真正的凶犯,可爸媽的死,跟他們也有關係。
沈婉心隻是笑,聽到她們的慘狀,算是平息了一些火氣。
還知道愧疚,良心沒有泯滅嘛。
“留下來吃個晚飯吧?”霍秀麗站起身來,有些拘謹。
“不了。”
沈婉心站起身來:“我還有事情。”
她從包裏掏出來錢,放在桌上:“我的一點心意。”
“這,這怎麼能行?”霍秀麗嘴上推脫著,可一點兒沒動作,說著:“你自己在這兒打拚也挺不容易的。”
“我先走了。”
沈婉心說完這句話,直接離開。
在聲控燈一閃一閃的樓道裏,沈婉心遇見了衛正,她朝他點了點頭算是問了好,出門叫了車。
深冬的天格外的冷。
沈婉心裹了裹外套,百般無聊的踢著腳下的石子。
“爸,我也算是仁至義盡了。”沈婉心叨念著:“你最看中親情。不管他們做了什麼,我想,你也會偏向他們的。所以我做了。也僅僅隻能做這麼多。”
沈婉心的性子,大概是隨了一點兒父親。
特別容易心軟。
這東西怎麼擺脫,怎麼培養都改不了。
沈婉心當時不知道,這一萬塊錢打開的,是名叫貪婪的大門。心軟是病,能要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