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木子正在後頭醃肉,聽到前頭鬧鬧哄哄,心裏有了些不詳的預感。
眼皮猛地跳了幾下,寧木子放下的手中的活,還沒來得及起身去前頭看看,就見賈管事跟王強扶著盧延進來,身後還跟著幫忙搭手的陳小二。
盧延整個人虛弱異常,全靠賈管事跟王強兩人撐著,他眼睛半闔著,身上也受了不少的傷。
寧木子嘴唇抖了抖,半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怎麼了這是?”
起身的時候,寧木子腿軟的可怕,差點兒就摔倒在地上。
一手撐在桌麵上,寧木子勉強站起身,全靠手下的支撐找到力量。
賈管事跟王強扶著盧延坐到凳子上,寧木子緩過最初的那陣心悸,趕緊到盧延身旁坐下。
扶著盧延的兩人鬆了手,寧木子抓住盧延的手,支撐著自己勉強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你怎麼會傷成這樣?”
盧延的瞳孔半天才對上焦,盯著寧木子看了一會兒,好半天才道,“木子。”
寧木子還沒來得及應下,盧延的腦袋晃了晃,就一頭栽倒在了桌子上。
院裏幾人異口同聲的發出驚呼聲,“老板!”
寧木子眼前也跟著暈了暈,她心裏慌得要命,麵上居然還是鎮靜指揮眾人,“先扶他到樓上去,小二去叫大夫。”
說這話的時候,寧木子耳朵邊隻聽見自己的聲音,靈魂和軀殼都分成兩半,耳邊聽著這聲音,甚至都不敢確定是不是自己發出的。
酒樓裏有員工休息的躺椅,賈管事搬著躺椅,王強則把盧延背在背上,寧木子在旁幫忙,陳小二則跑去濟世堂叫大夫過來。
他們從後院走到前廳,大堂裏客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大半,大家甚至連飯都顧不得吃了,一個個伸長了脖子,巴不得再看的更清楚一點。
更有人壯著膽子問道,“老板娘,盧老板這是怎麼了?”
寧木子扶住樓梯上的把手,分不清樓下是誰說的話,目光四處遊移,勉強朝眾人解釋笑道,“沒什麼事,我們已經叫了大夫過來,大家先吃自己的飯吧......”
方才盧延進來那幅狼狽的模樣,外頭吃飯的客人都看的一清二楚,寧木子現在說沒事,沒有幾個人會相信。
不過這說到底是人家自己的家事,他們這些看熱鬧的外人也不好插手。
王強背著盧延上樓,到上頭的時候賈管事已經鋪好了躺椅,寧木子跟王強把盧延小心放到躺椅上。
盧延身上亂糟糟的,寧木子去後廚接了盆溫水,拿幹淨的布條濕過水後,幫盧延擦臉擦手。
擦手的時候,盧延的雙手捏的死緊,寧木子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盧延掌心掰開,瞥見正中一排清晰的指印。
盧延的指甲修剪的短且圓潤,要印出這樣清晰的指印並不容易,足以見得他當初使了多大的力氣,強忍的又有多麼痛苦。
寧木子小心用濕布將盧延掌心的汗漬擦去,又反反複複替盧延擦洗了好幾遍。
盧延身上的衣服都破了,寧木子在王強的幫助下,幫盧延將外衣脫下。
脫去破破爛爛的外衣,裏頭的中衣倒還好。
濟世堂的人多,等了好半天才把大夫給等到。
一進房間,察覺到事情不妙,大夫連多餘的寒暄都沒,隻略朝寧木子點了點頭,就放下,藥箱過去替盧延診脈。
把脈了半天,最後大夫也沒看出來什麼,隻說了一句,“可能是心力交瘁,太過勞累,這才會暈倒。”
寧木子咬了咬下唇,為難的看了看房間裏剩下的幾人。
賈管事極有眼色,立刻催促王強和陳小二,“下頭的事還沒忙完呢,咱們先到外頭忙著。”
剩下兩人也沒說什麼,三人出了門,還細心的將房門給關上。
房間裏隻剩下寧木子和大夫,寧木子才放心開口道,“先前他受了傷,是在腦袋後頭,傷的好像很重,而且他之後還失憶了,說不定就跟當時的傷有關,前幾天,他又傷到了兩次腦袋,都傷的不輕,大夫能不能幫他看看?”
大夫聞言皺了眉,瞬間也警惕起來,傷到腦袋失憶可不是小事,要是嚴重的話,說不定還有性命之憂。
大夫伸手墊到盧延的腦袋下,觸手一片平整,摸不出什麼來。
如果是顱內受了傷,他也毫無辦法。
寧木子期待的盯著大夫看了半天,最後還是大夫搖頭道,“我也沒辦法,腦袋後頭並沒有皮外傷,最多隻能開些活血化瘀的藥,除此之外無甚良方。”
這個時代的醫術就是這樣,即便是醫術再高超的大夫,對此也是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