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緊。”盧延在桌子邊坐下,抬眼看了眼張縣令,“縣令也坐下吧。”
“不不不,小的不敢!”張縣令連連擺手拒絕,“大人您坐著,小的在旁站著就行了。”
盧延也沒再強求,這次聽見張縣令管自己叫大人,心中竟無任何排斥的感覺,似乎合該就是這樣。
張縣令小心觀察了會兒盧延的臉色,試探的小心問道,“大人,您可是恢複了記憶?”
“不曾。”盧延搖了搖頭,見寧木子時不時朝他們這邊看,壓低了聲音道,“隻是想起來一些事情,也不知究竟是真是假,無從判斷。”
沉默了一會兒,盧延抬頭看著張縣令,“關於我的身世,你一定知道吧......”
這話裏的暗示意味已經很明顯,盧延不信張縣令這種在官場廝混的人會聽不明白。
原本態度熱切的張縣令忽然斂了神色,站直了身子,意味深長的笑道,“大人若是想知道,就等下次到縣上去找小官吧,屆時,我自會告訴大人一切,下官還要回衙門處理政務,請恕小官暫時失陪。”
張縣令恭敬的福了身子,站直了腰板,緩緩往外頭走。
這些天在盧延麵前卑躬屈膝了這麼久,張縣令忽然有了一股揚眉吐氣的暢快之感,他這是要守的雲開見明月了!
寧木子見張縣令往外頭走,急忙起身相送,“縣令大人,您不多待一會兒嗎?”
“不必。”張縣令難得朝寧木子笑笑,禮貌道:“我這就走了,盧娘子請留步。”
寧木子一頭霧水的看著張縣令往馬車旁邊走,瞧著走路都帶風。
不就跟盧延說了一會兒話嗎,至於這麼高興?
再看房間裏的盧延,低垂著眼,一副若所思的樣子,像是在琢磨什麼。
寧木子搖搖頭,懶得繼續深究。
忙完手裏的事,寧木子洗了一盤的野果,自己拿上一個,剩下的朝盧延那邊推推,“水果裏有大量維生素,多吃點兒好好補補身體。”
這些奇奇怪怪的術語盧延也聽不懂,不過看寧木子的樣子,再怎麼著也不會害他。
盧延從盤子裏挑了個出來,咬上一口,酸的要命,即便是他這種不怕酸的人,吃起來也覺得難以忍受。
再一看寧木子,低頭吃的津津有味,跟她平時一點酸也不願意沾的樣子大相徑庭。
寧木子咬了一大口果肉,看盧延皺眉的樣子,好奇道,“怎麼了,不好吃嗎?”
盧延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總算問道,“木子,你不覺得酸嗎?”
酸?
寧木子低頭又咬了一口,仔細的品味了一番,認真道,“還好吧,這個味道我還挺喜歡。”
自己吃完了一個果子,又看著盧延也皺眉吃完了另一個。
寧木子屈肘輕碰了碰盧延的手臂,“腿怎麼樣,適應了這兩天有沒有好些?”
一旦在床上躺久了,身上的肌肉就會萎縮。
植物人在床上躺上幾年,再一醒來連路都走不了的也是大有人在,盧延躺了這些天,瞧著臉頰都瘦了一圈,腿腳不便也能理解。
“不礙事。”盧延搖頭,“等明天估計就能打獵了。”
“也不用這麼著急。”寧木子趕緊勸他,“先把身體養好,身體好了錢都可以再賺。”
寧木子等的了,可是盧延卻等不了。
從他醒來的每一刻,閉上眼或是睜開眼,眼前總會出現義父的音容笑貌,這些都在一遍遍的提醒盧延,不能忘了義父的遺誌。
“不要緊。”盧延摸摸寧木子的頭,話是對寧木子說的,心思卻飄向了別處,“下午我陪你去酒樓。”
“對了。”寧木子想起什麼來,狐疑的看著盧延,“吃完飯之後你去哪了,怎麼張縣令來也沒見到你?”
盧延眼神暗了暗,眸中一閃而過的暴戾很快被溫柔遮擋,快到寧木子根本來不及捕捉,“沒什麼,隻是去解決了一隻臭蟲。”
“臭蟲?”寧木子一臉求知欲,但盧延卻一幅不願意多說的樣子,隻好悻悻閉了嘴。
寧木子總覺得,盧延自從這次醒來之後,心裏像是多了許多秘密。
雖然他以前也是神神秘秘,凡事都不願意多說的樣子,但直覺告訴寧木子,盧延確實變了......
用過午飯,兩人到村長家去借牛。
盧延上次回來渾身狼狽,連帶著牛也弄丟了,寧木子每每想起就覺得痛心不已,現在盧延好不容易醒了,她也不願再提那件傷心事,幹脆對牛的去處也不過問。
村長家剛用過午飯,村長夫人正在廚房裏洗洗涮涮,村長則在院子裏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