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一見這深褐色的藥汁,嘴巴就閉得死緊,小鼻子也一抽一抽的,一幅委屈至極的模樣,顯然是因為前幾次的事,對吃藥一事怕極了。
寧木子不知是該生氣還是好笑,隻能耐著性子哄他,“這次的藥不哭,娘都幫你試過一遍了,要是不信的話,你張開嘴巴瞧瞧。”
小孩子也不知能不能聽懂大人的話,寧木子連著哄了好幾次,最後孩子才張開了嘴巴。
一勺子藥灌下去,好歹沒像上次一樣吐個滿身,總算是乖乖吞下了,倒是讓寧木子放心不少。
接著喂藥的時候,孩子都還算老實,一碗藥好歹是喂下去了,寧木子緊繃已久的心髒這才稍稍得到慰藉。
喝完藥之後,徒弟也拿著熬好的水出來了。
盆子底下黑乎乎的沉著一層藥材,上頭的水煮的泛著綠光。
寧木子試了試水溫,徒弟就在旁自誇道,“老板娘盡管放心,這水我是試過溫度才拿來的,肯定不會害你的!”
水也確實如他所言,溫度正好。
寧木子收回手,連連道謝道,“真是多虧了你了。”
掏出手帕在盆子裏浸透擰好,寧木子另一手解開孩子的衣裳,用沾著藥水的帕子替他擦洗患處。
跟原來相比,疙瘩倒是沒有再繼續蔓延,就是長得更大了一些。
寧木子擦拭的時候也是極小心的,盡量不把小孩給弄疼,如此擦洗了幾遍過後,這才算是弄好。
擦完身子之後,寧木子又在小孩背上撒上一層藥粉。
徒弟見狀在旁叮囑道,“小孩如今生病,衣裳也要勤加更換,多帶他出門曬曬太陽,別讓他老是悶在屋子裏。”
寧木子點頭記下這些話,順帶著替孩子穿上衣裳。
徒弟這時才顧得上打量她一眼,等看清了寧木子此時的模樣後,吃驚道,“老板娘,你這是怎麼了?身上怎麼……”
一開始隻注意到寧木子形容憔悴,這會兒看過去,才發現她裙角也是破破爛爛的,衣服被掛爛了好幾處,頭發也垂了幾縷下來。
以前寧木子雖然算不上衣著多精致,可至少也是幹淨得體的,現在怎麼成了這樣?
寧木子低頭看見自己破爛的裙角,這是野狼撲過來的時候,她拿匕首親自斬斷的。
順著裙擺望下去,露出的一雙碎花鞋也是髒兮兮的。
寧木子到底有些難堪,她縮了縮腳,無奈解釋道,“孩子是半夜病起來的,村子裏的大夫治不好,我就隻能連夜帶他來這兒了,路上遇見了點危險……”
聽她嘴上說的這麼輕描淡寫,徒弟光看她這幅慘兮兮的模樣,就知道肯定不止一點兒危險。
他使勁皺了皺眉毛,終於問出了今日以來一直橫亙在心頭的疑問,“你晚上一個人帶孩子出來就醫?這麼危險,那盧老板到底去哪兒了?”
此時盧延的形象已經從徒弟原本心中那個話不多,但老實可靠的樣子,變成了一個拋妻棄子的混蛋,忍不住為寧木子所不值。
“不知道。”寧木子隻是搖頭,“他失蹤了,我也不知道他去哪了。”
“好了。”寧木子輕笑笑,無辜的聳聳肩膀,“不說這些了,我得趕快走了。”
說完這話,也不給徒弟繼續打聽的機會,寧木子就趕緊跑了。
等走到外間的時候,裏頭已經站了不少的病患,寧木子隻朝大夫點了點頭示意。
寧木子來到藥方夥計麵前,小聲告訴他,“錢我晚會就派人來送。”
也不看那人反應,寧木子就趕緊走了。
夥計的本來想說先生已經吩咐過了,這錢不用還了,如今也隻能默默的咽了下去。
走到大街上,不少人看見寧木子此刻狼狽的形象,頻頻側目。
周圍看著她的眼神或好奇,或鄙夷,總之都不是善意的。
寧木子在盧家村裏已經受過太多這樣的眼神,這些人的態度對她來說並不算什麼。
小孩倒是第一次來鎮上,睜著一雙眼睛好奇的左右亂看,寧木子也察覺到了,就有意放慢了腳步,想讓孩子多看一會兒,領悟鎮上的風土民情。
路邊有捏麵人的,桌子上擺了一堆花裏胡哨的各色人物,周圍更是圍了一堆好奇的小孩。
寧木子見孩子也一個勁兒的盯著麵人看,心念一動,就想上前買個。
往前走了兩步,寧木子想起自己如今身無分文,隻能無奈的又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