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之後,李麗娟跟寧木子又安慰了盧燕花好一會兒,王春花早就煩躁的回了家了。
最後寧木子跟李麗娟相攜著出門,外頭轎夫還在門口等著,周圍看熱鬧的村民也散去了一些。
兩人停至門口,李麗娟這才問道,“木子一會兒還回家嗎?你娘也好久沒見你了。”
從鎮上回來一趟也不容易,錯過了這次,下次指不定又是什麼時候。
寧木子沒有猶豫,直接應道,“回去看看吧。”
寧木子跟李麗娟並排往盧家走,後頭跟著抱著孩子的張四娘,最後頭是一路跟著他們的轎夫。
放著頂好的轎子不坐,非得走著回去,後頭村民們看見這一幕背地裏都笑話寧木子太傻。
盧老三還是老樣子,整日病病歪歪的躺在床上,萬幸的是他這病情也沒加重,
經曆了這麼多的事,盧老三對寧木子的厭煩倒也不如當初那麼大了,特別是寧木子給他這幾次銀子,盧母收了銀子之後全都告訴盧老三了。
“大嫂,木子,你們回來了。”
盧母聽說今日寧木子回來了村裏,是特意守在院子裏迎接的。
李麗娟簡單的應和了一聲,隨意閑聊了幾句就回屋去了。
“你在鎮上過得可好?”盧母拉著寧木子的手臂,左右看了兩眼,沒見她瘦,這才稍微放心。
“沒事。”寧木子使勁兒搖頭,“有四娘幫忙照顧我,小武有時也能幫上點兒忙,我這兒輕鬆多了。”
盧母心裏這才放心不少,越過寧木子,眼神好幾次落在抱著孩子的張四娘身上。
“老板娘。”張四娘見狀上前一步,將懷裏孩子遞給寧木子。
寧木子接過孩子之後,遞給盧母看,兩人圍著孩子聊了會兒,這才作罷。
臨走前又去看了眼盧老三,他對寧木子還是愛答不理的模樣,不過見了麵也沒再說諷刺挖苦的話,隻是靜默不語罷了,跟先前相比卻已經是很大的改變了。
一大早過來,等到鎮上已經要下午了。
寵物店關門的早,寧木子已經沒有再去開店的必要了,幹脆直接回了家。
一路舟車勞頓,等到了家已經累的不行了,孩子更是早早的睡了,寧木子幹脆帶著孩子回屋裏補了個午覺。
晚飯是由張四娘操勞的,味道算不上特別好,不過倒是很豐盛。
許是下午睡得太飽了,寧木子到了晚上怎麼也睡不著,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難受,又怕吵醒旁邊的孩子,幹脆披衣下床。
現在天氣熱,寧木子睡覺的時候基本都不關窗戶,月光將屋子裏照的亮堂堂的。
窗子裏泄出的月光灑在對麵的牆上,將掛在牆上的弓箭照的發亮,弓弦更是在月光的照射下泛著冷冽的金屬光澤。
夜晚總是容易讓人多愁善感,寧木子一見牆上那把弓箭,就想起那將弓箭使喚的威風凜凜之人。
一年多的時間就這樣過去,再回憶當初一起上山打獵的細節,都清楚的曆曆在目,連細節都記得一清二楚。
譬如烈日下沿著下巴滾下的汗珠,或是風吹起時飄散在身後的發絲,亦或是瞧見寧木子身上傷口時眸中一閃而過的疼惜……
寧木子想著這些,腦海中便將當初相處的情形全都過了一遍,這些事明明都已銘記在腦海,再想起來卻每次都有不一樣的感覺。
胸口悶得厲害,壓抑的像是喘不過來氣,寧木子捂住胸口,大張著嘴喘了一會兒,晚風一吹,便覺臉上冰涼。
寧木子現在對盧延的感情很複雜,怨恨和埋怨間或有之,到最後占據上風的卻還是思念……
月還是那樣不悲不喜的掛在天上,十五的夜在天上圓圓的一輪,泛著清冷的光芒睥睨人間。
寧木子忽然想起一句流傳千古的詩句來: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也說不定她在這頭看月亮的時候,心中所想之人也正在月亮下安靜的想著她呢……
這樣想著,寧木子就無聲的笑了起來,笑了一會兒才覺察出自己的悲涼來。
她這才伸出手,將臉上冰冷的水漬給依次擦幹了。
從前她背詩的時候總是讀不出其中深意,等到自己也成了詩中人,這才能領略出當時人的情緒來,不過如果可以的話,她寧願一輩子都體會不到。
夜風一陣比一陣還涼,寧木子將披在身上的外衣使勁兒裹了裹,將窗戶一關,這才重新上了床。
躺在床上使勁兒做了幾次深呼吸,心中那種壓抑的感覺才漸消。
以前她喜歡對盧延說晚安,現在喜歡默默在心裏對盧延說晚安,說完之後,這才算是合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