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木子素來很少生氣,不過她發起火來,就連翠兒都是怕的。
大家將手裏的東西都在桌子上小心放下,接著才麵麵相覷的出了屋。
翠兒落在這群人的最後頭,她在後頭關上門,不忘叮囑寧木子道,“夫人,您若是自己穿不上,就喊奴婢一聲,奴婢們一直在外頭守著呢!”
其實寧木子不讓丫鬟們伺候穿衣已經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天一冷衣服也跟著越發繁瑣,寧木子自己穿不上,也逐漸適應了丫鬟們的伺候。
這麼驟然又回到原點,反而讓翠兒有些不適應了。
“知道知道。”
寧木子擺手,裝作一臉不耐煩的樣子,連看都不看翠兒一眼,也許看了,翠兒就會發現她不耐煩的表情下掩藏著的濃厚心虛。
等人都走了,寧木子才又鑽回床裏,心有餘悸的拍著胸口,催促道,“將軍也趕快回去吧,你那邊估計也快來了!”
付延銘從被窩裏頭鑽起來,身上衣服還有些散亂,就連表情也帶著鬱悶。
這明明是在自己家,兩人也是名正言順的夫妻,怎麼搞的倒像是偷一樣。
其實他光明正大出去也無妨,任誰也沒膽在他麵前多嘴多舌,不過看寧木子這樣擔心,付延銘也就隻好順著她。
寧木子草草在付延銘側臉親了一口,催促道,“趕快回去吧,我怕一會兒翠兒等不及再進來。”
付延銘鬱悶的心情就被她安撫,回吻了寧木子一下,才整好衣服往外頭,臨走之前在寧木子耳邊輕道,“等我。”
寧木子看他推開窗戶往外頭一躍,身影兩三下就消失不見,按住自己狂跳的心髒,耳朵也跟著發紅。
付延銘才剛到院子門口,就見王伯正站在院子門口等他,見付延銘衣冠不整的從外頭回來,眼中還帶著訝異,“將軍,您這是?”
付延銘也沒回答,直接就往裏頭走。
王伯沒等到自己想要的回複,想到了一種最壞的可能,跟在付延銘身後驚恐道,“將軍,您今日可就要跟夫人成親了!這大喜的日子,您可不能……可不能呀!”
付延銘回頭一看王伯痛心疾首的表情,也有些無力,這才理解寧木子方才的意圖,木著臉看著王伯解釋,“方才從夫人那兒剛回來。”
王伯心中這才鬆了口氣,臉上表情也舒緩了許多,想著付延銘不愧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行事確實穩妥。
……
寧木子盯著大開的窗戶反應了一會兒,還沒來得及下床,耳邊就傳來一串敲門聲,接著是翠兒小心翼翼的試探,“夫人,您好了嗎?咱們可千萬不能誤了吉時呀!不然您還是讓奴婢們進來幫忙吧。”
想起自己剛剛的話,寧木子怕叫他們看見自己還沒下床的尷尬,就趕緊從床上下來,抓起喜服隨意往身上一搭,調整好表情朝外頭喊,“進來吧。”
翠兒帶著一應丫鬟又從外頭進來,就見寧木子正愁眉苦臉的跟那件衣服糾纏。
抿唇斂去嘴邊的笑,翠兒上前兩步道,“夫人,還是讓奴婢來幫您吧!”
寧木子點頭,也沒再說什麼,隻是臉上表情柔和了許多,看著其他人的表情也帶了些笑模樣,“都準備起來吧,可千萬別誤了時辰。”
丫鬟們就齊齊應了聲,“是”,接著才在喜娘的指揮下有條不紊的開始忙碌。
換衣梳頭之後,喜娘開始幫寧木子淨麵。
她手裏拿著兩段紅線,握緊了往寧木子麵上一夾,細弱的汗毛就被夾了起來,用力一拽,細細的絨毛就被扯了下來。
寧木子疼的差點兒叫,喜娘第一下弄好,她整個人都往後頭縮了縮,還是忍不住“哎呦”一聲,連帶著眼眶也有些濕潤。
喜娘來不及在同寧木子解釋,生怕延誤了時間,一邊替寧木子淨其他的地方,一邊還要朝寧木子道,“夫人,忍著點兒,熬過來起初這會兒,接下來就不疼了。”
所謂的接下來不疼,指的也就是疼習慣了就不疼了。
等喜娘替她淨好麵,寧木子已經兩隻眼睛都通紅了。
翠兒忙拿著帕子替她揩了揩眼淚,後頭的丫鬟們手下不停,手腳利索的又在寧木子臉上塗上一層脂粉。
寧木子自己對著昏黃的鏡子,就見一堆人在她臉上來回忙乎,就數她最清閑了。
正好昨晚也沒睡好,她幹脆心思一動,就閉上眼睛小心打起瞌睡來。
其實也並沒有完全睡著,丫鬟們讓她睜眼的時候還是睜眼,讓閉眼的時候還是閉眼。
也不知折騰了多久,寧木子就聽耳邊傳來翠兒喜悅的叫聲,“好了!”
寧木子這才睜開眼,除了最後的鳳冠沒戴,妝都已經畫齊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