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叔一陣沉默之後,還是堅持道,“小姐若是有事兒,直接遣人來這兒叫老奴一聲便是,老奴就想守著少爺......”
“那你就想看你的少爺,一輩子都背著汙名?”
打蛇打七寸,既然福叔的弱點是他的少爺,寧木子便也隻能從少爺入口,“祖父給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要是沒在規定的時間內找出真相。那我父親就得一輩子蒙受不白之冤,福叔,這是您所希望的嗎?”
福叔往角落一頓,伸手抱著腦袋,不發一言。
寧木子覺得這是有效果了,便繼續誘導他,“您跟著我回將軍府,不止是為了能讓您安穩度過後半生,更重要的,是要將您作為證人保護起來。”
“我們都知道,若是當年的事有蹊蹺,那麼幕後黑手一定就藏在這寧府中。而您作為父親的貼身小廝,也是當年為數不多的見證者,您覺得,幕後黑手會讓您安心活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嗎?”
福叔依舊保持著彎腰抱頭的姿勢,好半晌都沒有說話。
寧木子也不知自己這是勸動了還是沒勸動,無奈搖頭道,“我們一會兒就要走了,您好好想想吧。要是想通了,就趕緊拿著行李到院中去找我們。”
等寧木子回到院子裏的時候,車馬都已經備齊了,海棠和翠兒正站在一旁指揮著下人們往車上搬東西,兩人胳膊上都掛著包袱,瞧著就喜氣洋洋的。
付延銘單手抱著慕慕,正站在院落裏聽鄭林跟他稟報事務,兩人聲音都壓得很低,尋常人並不容易聽到。
涉及正事的時候,付延銘向來是一臉嚴肅,冷厲的氣息嚇得身邊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慕慕就有樣學樣,跟付延銘一樣板著一張臉,也裝出一臉冷酷的小表情睥睨眾人,不過一見寧木子過來,就破功的咧開牙都沒長出來的小嘴開始笑。
見寧木子過來,鄭林又快速說了些什麼,接著便一閃身不見了。
寧木子從付延銘懷中接過慕慕,伸手捏捏他肉嘟嘟的小臉,作勢嫌棄道,“別跟你爹學,小小年紀就板著臉。”
慕慕就又咧開嘴巴笑了笑,眼睛都彎的隻剩下一條縫。
“哎呦,姐姐這就要走了嗎?”
寧木子還沒來得及與付延銘溫存一會兒,就聽寧秋子如瘟神一般的聲音由遠及近的傳來,眉間不覺輕蹙。
海棠是寧府的丫鬟,便是再不願,此刻也得恭恭敬敬的喚上一聲“三小姐。”
秋葉上回被寧秋子發落到浣衣院了,這回來她身邊換了個新來的丫鬟,瞧著倒是有些麵生,不過那股討人厭的勁兒卻還是跟秋葉一般無二。
寧木子側目看了她一眼,皮笑肉不笑的朝她彎了彎嘴角,輕微點了幾下頭,算作打過了招呼。
寧秋子卻一點兒也不在意,依舊一張笑臉,步態輕盈的的挪到寧木子旁邊,一張臉是精心裝扮過得,看來是特意而來。
“聽說姐姐今日便要走了,咱們還沒見上幾回,竟然這麼快便......”寧秋子說著話,眸中便已盈上了淚光,像是真的姐妹情深一般。
“倒也不是見不到了。”寧木子敷衍一笑,“日後我還有回來的幾回,妹妹若是想我想的厲害,那便時常來我院子看看便可。”
寧秋子抽抽嘴角,顯然並未達到自己的目的而有些失望,不過表情很快便由陰轉晴,繼續道,“姐姐回去將軍府之後,妹妹可以常去看你嗎?要說妹妹在這京城活了一二十年了,倒是從未進過將軍府呢!”
如果可以撕破臉,寧木子一定會狠狠的拒絕,不過想起這女人高超的手段,幹脆就將皮球踢到了付延銘身邊,“這我一人可做不了主,將軍府是將軍的,你得問他。”
寧秋子便立刻擺上一幅委屈巴巴的模樣,淚眼朦朧的看向付延銘,正要開口,後者卻像沒看到她一眼,已經麵無表情的擦肩而過。
寧秋子一出苦肉計落空,眼中的淚水便又如水龍頭裏的水一樣收了回去,就是臉色有些難看。
寧木子忍笑忍得十分辛苦,用帕子掩了唇角裝模作樣的輕咳了幾聲,這才壓下快要溢出嘴角的笑意,施施然道,“海棠,翠兒,快些收拾妥當,準備走了!”
寧木子抱著慕慕來到馬車邊上,還沒上去,就見門口立了一人。
“大小姐。”
福叔背著個破破爛爛的包袱立在門口,身上換了件洗的看不出顏色的幹淨舊衣,不過上頭的補丁卻少了一些。
“福叔!”寧木子心中微動,也不枉她方才跑那一趟,終是將福叔給等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