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這麼一趟,光在廳中就待了這麼老半天,見到寧木子之後還受了這樣一番折辱,卻連真正的目的都沒達成,心中本就一直憋著火,這會兒寧秋子心中這火氣已經憋到嗓子眼兒了。
不過寧木子這樣說,她倒也沒有反駁,反而客客氣氣道,“還是不麻煩姐姐了,我來的時候坐了馬車,這就坐馬車走了。”
寧木子便轉頭一看翠兒,叮囑她道,“你去送送三小姐。”
翠兒盈盈行了一禮,應了聲“是”,到寧秋子身邊做出請的姿勢,“三小姐,請隨奴婢來吧。”
目送著寧秋子離去,等她們都走遠了,寧木子才轉過身子,不計形象的蹲了下來,朝拿著花苗的下人伸出手,“給我吧。”
下人遲疑著看了福叔一眼,最後還是將花苗放到了寧木子手上,這才得空趕緊退下。
福叔這才蹲在離寧木子稍近一點的地方見寧木子已經用小鏟子刨了個坑,像是要親手將花苗埋下,趕緊道,“小姐,這種粗話就交給老奴來做吧,您快到旁歇著,別累壞了身子!”
“就這點兒小活,有什麼可累的?”
寧木子笑著看她一眼,眼睛已經彎成了兩道月牙,“我過去在盧家村的時候,還種過菜呢!這幾株花苗而已,難道要比菜還難種?我就是想體驗一下,長這麼大還沒種過花呢!”
聽她提起過去盧家村的事,福叔除了搖頭,就隻剩下歎息,連著眼尾也垂了下來,“小姐,這些年來,真是委屈您了......”
本應是富貴人家的大小家,卻不幸成了田間地頭的野丫頭。
要是當年寧木子不是有幸嫁給了付延銘,如今恐怕就成了個山野農婦了。
從田間地頭到深閨宅院,其實也就差了一步。
“不委屈,那些事情都過去了,如今一切都在變好。”
更別說寧木子的一大愛好就是做生意,如今在京城同這些人周旋本就讓人心累,真要說起來,在盧家村的時候才是她最快樂的一段時光。
福叔替她埋下了幾顆花苗,忍了忍,到底沒忍住,“小姐,老奴知道您是為了老奴好。不過為了老奴而得罪了三小姐,實在不值當。老奴已經活了半輩子了,這輩子能見到您便已是上天的恩賜,別的都已經無所謂了。”
“您別這樣說。”
寧木子搖頭,毫不在意道,“就算沒有您在中間,我們倆也早就勢同水火了。至於她心裏到底怎麼想的,我真的一點兒也不在意。您呀,真是一點兒都不了解我這個妹妹。”
便是今日不讓她吃虧,寧秋子也一定會整些幺蛾子出來讓她煩惱,既然最後結果都是要煩惱,那還不如先讓自己高興一會兒。
真是說什麼來什麼,才剛說到寧秋子呢,這會兒就見翠兒急匆匆的跑過來。
“不好了,不好了......”
翠兒一路跑著過來,路上還連聲喊著,惹得一路上的丫鬟各個都抬眼看她。
寧木子無奈的抬眼朝福叔笑笑,鬆開手中的花苗起身,手心粘了些泥頭,便用幹淨的手背蹭了蹭臉頰,“慌什麼?”
等翠兒跑到她麵前的時候,額頭已經浮了一層薄汗,兩隻大眼像是兩彎汩汩流淌的清泉,這會兒裏頭的泉水卻要落下來了,“夫人,三小姐路上扭著腳了,正一個勁兒的直喊痛,像是已經走不了了!您現在,趕快過去看看吧......”
寧木子不帶感情的笑了笑,慢條斯理的擦了擦手,將手帕團了團,將幹淨的那麵攥在手中,無奈道,“走吧,帶我過去看看。”
走了兩步突然停住,想到什麼,寧木子轉頭狐疑的看向翠兒,“三小姐摔倒這事兒,跟你沒什麼關係吧?”
寧木子麵上一陣慌亂,趕緊就低下了頭,緊咬著下唇,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得,一看翠兒這幅表情,寧木子便已經知道了答案。
“傻丫頭!”
寧木子屈起手指在翠兒頭上輕敲了一下,無奈的歎氣道,“好端端的,你怎麼惹上她了?”
“算了,說來也怪我不好......”
到底還是她低估了寧秋子,讓翠兒這麼個單純的小丫頭去送她,那可不是將羊給送入狼口了?
“奴婢沒有!”
翠兒急急辯解,等寧木子轉過頭來後,又趕緊低下了頭,小聲解釋,“是她們......都是她們不對!奴婢隻是氣不過才......”
“罷了罷了。”
寧木子擺手止住她接下來的話,催促道,“先帶我過去看看吧,到底怎麼回事,等到時候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