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寧秋子才知道她這種感覺是真的。
到了翌日,剛一家人一起用過晚飯,寧木子便朝寧老太爺道,“祖父,您說要我考慮。這些天來,我已經都考慮好了。”
她這話一說,整個大廳就安靜了下來,一眾人都仔細盯著她看。
寧木子便幹脆站起身來,揚聲又道,“在此之前,我想請您將三叔一家也叫過來。咱們寧家的產業也有三叔的份兒,自然也該讓他來一同聽聽。”
寧夫人直接就嚇了一跳,趕緊替寧大伯向她求情,“木子,這話咱們自己家人在一起說說就算了吧?畢竟……這也算是一樁醜聞,你大伯他……”
寧夫人想的很簡單,便是不管寧木子原不原諒寧大伯,或者對他提出怎樣的要求,這事兒就他們幾個心知肚明就好,不必讓外人知道,這樣也好保全他們一些麵子。
“大伯母。”寧木子隻安撫性的朝寧夫人笑了笑,卻依舊沒有鬆口的意思,直接朝寧老太爺坐出了請的姿勢,“祖父,麻煩您了。”
寧老太爺眼神複雜的看了看寧木子,緩慢的抬起手來,吩咐道,“管家,你去叫老三一家過來!”
在等待寧老三一家過來的時候,廳中眾人都靜默無言。其中寧夫人不住的朝寧木子眼神暗示,奈何對方並沒有接受到。
她明明記得好好的,寧木子說了要尊重她爹當年的決定的,怎麼忽然就變了呢?
反而是最該緊張的寧大伯早就冷靜下來,一幅超脫物外的表情,似乎外界的任何事都已不能引起他太大的情緒波動。
付延銘在旁握住寧木子的手,他的掌心又寬又熱,憑借著兩人掌心相接的麵積,以此來提供給寧木子勇氣。
寧老三來的倒是很快,甚至還帶上了寧秋子一道過來。路上他早就聽說了這兒將要發生的一切,因此臉上是帶著喜氣的,他就等著今晚對寧大伯的審判,借此自己好從中再撈一筆。
便是寧老太爺不遣人請他過來,他也會自己尋個由頭找過來的。
寧夫人見到寧老三得意洋洋的樣子就恨得咬牙切齒,尤其是見他還將寧秋子給一並帶來了,心中就更加添氣。
寧秋子倒是極為懂禮數的,到這兒之後便依次朝眾人問了好,便連寧木子和付延銘都沒有落下,落落大方的叫了“大姐”和“將軍。”
等叫完人之後,她就安靜的退到了一邊,儼然將自己的存在給弱化了。
寧老三卻是一臉的狂妄,隻恭順的朝寧老太爺施了一禮,接著便滿臉不可一世的表情,眉眼中夾雜著鄙夷,嫌棄的看向寧大伯,話卻是說給寧老太爺的,“聽說大伯是要重提當年之事,小侄真是不甚好奇。這過了這麼些年的事情,到最後會調查出什麼呢?”
“三叔倒也不必太過好奇,畢竟咱們一會兒就該知道了。”寧木子深意的笑笑,更多的話卻也不便透露。
倒是寧老太爺也一幅塵埃落定的表情,隻是眉宇間一點也不見輕鬆,反而更加凝重。
好半天,才能聽到寧老太爺的聲音,“木子,現在人都來齊了,你也可以說了吧?”
寧木子清了清嗓子,視線從每個人的身上略過,將每個人的表情都盡收眼底,末了看向一幅吊兒郎當模樣的寧老三,“三叔,你做的事,過了這麼多年了,真以為能瞞天過海?”
寧老三原本輕鬆的笑容瞬間變得僵硬,睜大了眼睛瞪著寧木子,“你在說什麼呢,當年的事情跟我有什麼關係?!分明是你們家老大經營不善,老二出來頂罪被趕走。這事兒,怎麼算也輪不到我的頭上吧?咱們說話是要講證據,憑良心的!”
“當年醉春樓的花魁,牡丹姑娘,您認識嗎?”
寧木子不緊不慢的撐著腦袋看著寧老三,嘴角由始至終噙著一抹勢在必得的笑容,像是已經將一切都了然於心。
“那醉春樓的花魁,不過是個妓而已。二十年前人人都認得,你爹更是沉醉她的溫柔鄉,我自然也是記得的。”
寧老三說話的時候還不忘對寧木子的挖苦和嘲諷,依舊不將寧木子的話給當成一回事兒,顯然是並不將她放在眼中。
“那可真是令人難過。”
寧木子非但沒被他的話氣到,反而頗為可惜的搖了搖腦袋,“真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可憐牡丹姑娘二十年來的真心,最後終於是錯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