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木子簡直懷疑今日太陽是從西邊出來了,不由多看了寧秋子兩眼,不過還是坦然的“嗯”了一聲,朝寧秋子伸手道,“坐吧。”
身旁的丫鬟替兩人上好茶水,寧木子端起杯子嚐了一口,接著才道,“聽說妹妹月後就要嫁人了,真是可喜可賀。”
寧秋子輕笑了兩聲,隻是眉宇間不見喜色,反而有些愁眉不展的意味兒,“算什麼喜事呢?妹妹要嫁那人姐姐你也見過,就是那日花園裏的登徒子。雖說是當鋪掌櫃的獨子,家有萬貫家財,可卻是個不爭氣的......”
寧木子雖然早就聽海棠說了,可此刻也不好表現出來,隻好另辟蹊徑的勸道,“既是如此,也說不定你們二人是有特別的緣分。妹妹冰雪聰明,相信將他收服定然不在話下,這浪子回頭,可是金不換呀!”
寧秋子抬頭睨她一眼,要笑不笑的笑了兩聲,拿過手邊的茶水一口氣就喝完了。
她喝茶竟然有一股喝酒一般的豪邁,像是心中鬱結久了,需要個物什來發泄。寧木子心中有些同情,但也不好過多表現,隻能默默的同她坐著。
寧秋子喝完茶水之後,這才轉頭來看寧木子,“姐姐。妹妹這次來,就是同姐姐道別的。這一嫁人,恐怕咱們姐妹日後見麵也就少了。另外,妹妹也像過去做的荒唐事,同姐姐你道個歉。”
寧木子自是沒有想到她會主動認錯,不由道,“好說好說。都過去這麼久了,我其實也都忘了。”
“看來,就隻有我一直斤斤計較。”
寧秋子低頭自嘲的笑了笑,接著抬起頭來,看向寧木子,“妹妹好不容易來姐姐這兒一趟,姐姐不若陪我到府上走走?”
今日的寧秋子處處都在示弱,兩人明裏暗裏爭鬥這麼久,寧木子鮮少見到這樣的寧秋子。對於她這樣的一個小小請求,寧木子自是不會拒絕,於是便應下,“好,妹妹請隨我來。”
行動間寧秋子似是沒有攀談的興趣,確然在一路專心的賞景,神情中盡顯淒涼。
寧木子跟她這樣心平氣和的走上一遭,也算是分外罕見。不過寧秋子不出聲,她也不主動說話。
兩人這樣沉默的走了一會兒,不知不覺間便走到了湖麵上的涼亭。
寧秋子主動道,“姐姐,都走了這麼久了,不妨咱們二人就在此坐下歇歇腳?”
寧木子便順勢坐下,遣了海棠去拿些茶點過來,陪著寧秋子在亭中坐著。
付延銘今日下朝回來的早,因為自己院中慕慕還在房中睡覺,原本練武的地方便由院子改到了花園。
此刻她們二人在亭中坐著,隔著對麵枝蔓延展的樹木,便能看見付延銘練武時的矯健身姿。
寧木子閑來無事看了一會兒,回頭一看,卻見寧秋子像是看癡了一般,滿心滿眼的盡是付延銘。
寧木子強壓下心中不快,在旁警告一般的提醒叫道,“妹妹。”
她這樣叫了兩聲,寧秋子才從癡迷中脫身出來,慌亂回頭之後掩去自己的失神,朝寧木子尷尬笑道,“姐姐,我這剛剛實在是想東西想的癡了,這才出了神......”
寧木子不置可否的應了一聲,淡淡的點頭之後便起身,“這兒風有些大了,妹妹還是同我一道出去走走吧。”
寧秋子便局促的笑了笑,同寧木子一道站起身來。
她站起來的時候像是腳下不穩,隨手就抓住了立在身旁的寧木子。而寧木子就聽到耳邊布帛撕裂的聲音,胳膊先是一重接著又輕,就聽“噗通”一聲,寧秋子竟然掉進水裏去了!
一旁的柳葉早就嚇得六神無主,急忙驚叫起來,“快來人呀,來人呀,我家小姐落水了!”
寧木子也是失了陣腳,就看見寧秋子整個人在水麵浮浮沉沉,嚇得自己也是連聲驚叫,“來人,快來人救命!”
要不是她自己不會水,寧木子定然要親自跳下去!
對麵練武的付延銘聽到動靜朝這邊看,恰好就見這頭的情景。他施展輕功朝這處跑了兩步,快要過去的時候忽然又頓住腳步,換了個暗衛出來,“快去救人!”
寧秋子不會鳧水,此刻全憑著溺水隻能的本能在奮力掙紮。她嚇得腦子一片空白,隻能不斷的朝岸上叫道,“救命,救救我......”
此刻除了她自己的聲音,卻是連周圍一點兒聲音也聽不進去。視線中也滿是湖水,模糊之間,就見一個黑影朝她遊來。
寧秋子釋然一笑,最終任憑自己沉入湖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