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在客棧中舒舒服服的休息了一天,寧木養足了體力,付延銘才提出了要帶她去看老將軍的念頭。
老將軍的埋骨地離涼州城還有一段距離,位於稍遠的邊界之處。路途遙遠,自然是沒有車夫願意駕馬車前往的,寧木子略一思忖,便將慕慕留在了客棧中,交由月牙臨時照料。
付延銘從馬市上挑了匹駿馬,兩人備足了一整天的幹糧和水,付延銘帶著寧木子同乘一匹馬一並出了城。
中途穿過幾座小鎮,出了涼州就進入一片黃沙邊界。馬蹄飛揚起黃沙濺落在身後,三月的微風到了黃沙邊境卻就此發力。寧木子張嘴想要說話,字還沒來得及說出一個,嘴裏卻吹進了沙子。
“呸呸呸!”寧木子嫌棄的將沙子吐出,這下倒是不敢再隨意張嘴說話了。
付延銘早有準備,見狀勒下韁繩,從隨行的包裹中取出一條紗巾遞給她,“將頭圍上,這樣會好一些。”
說罷,付延銘又從包裹中取出另一條白色麵紗,卻是自己圍了上去。
寧木子學著付延銘的樣子用紗巾將自己兜頭蒙住,在脖子處打了幾個結,確保沙子不會進入眼睛和口鼻。
裝備好了之後,付延銘才來得及機繼續問她,“方才娘子想要說什麼?”
寧木子整了整麵紗,確保自己戴的舒服,這才開口道,“咱們還有多久才能到啊?”
付延銘凝視著前方一望無際的沙漠,沉聲道,“就快了。”
沙子是軟的,馬上載了他們兩個人,再加上馱了其他的東西,隻有馬兒跑的快了,那種一上一下的陷落感才會輕一些,不過卻就此增加了顛簸感。
寧木子在馬上顛簸好久,才從一望無際的黃沙之中看見一塊凸起的墳包。千裏孤墳,除了頂部的一小塊兒凸起之外,居然連塊兒墓碑也沒有。
英雄魂落無名塚,寧木子看著那塊兒小小的墳包,心中說不出的淒涼與感傷。付延銘也在她身後沉聲道,“到了。”
言畢一勒韁繩,付延銘率先從馬上下來,將地麵黃沙踩下去一個小坑,朝仍坐在馬背上的寧木子伸出手。
寧木子接過他的手之後,兩人就一直拉著手沒再放開過。
付延銘的另一隻手提著帶來的幹糧和祭品,牽著寧木子深一腳淺一腳的踩在沙地上。
離墳塚還有三四步的時候寧木子主動停下了腳步,往身旁側了側,站在了一個稍遠的距離中。
付延銘帶著一包的幹糧和祭品到了墳塚前,他跪在地上從包裹中取出一隻燒雞,一壺燒酒,剩下的點心之類的也擺了幾盤。
東西擺好之後,付延銘便摘了麵紗,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磕完頭之後將燒雞擺了出來,語氣沉重,“我給您帶了您最愛吃的燒雞,還有一壺酒。剩下的點心你大概不會喜歡,不過也要多少吃點兒。”
付延銘將壺中酒在墳包周圍灑了一圈,像是真和人一起攀談一般的笑道,“酒記得少喝一點。喝酒容易誤事兒,這可是你告訴我的。”
寧木子在稍原處站著,看著付延銘對一座墳包絮絮叨叨,便是平時對人他也沒有那麼多的話,心裏不由替他感傷。
家長裏短的說了一會兒話,付延銘就開始介紹朝中局勢,“如今新皇登基,天下太平。我南國四麵皆已太平,西域王主動求娶聯姻,換來百年和平。您在天之靈,看到如今的局勢,也應當安息了。”
付延銘說罷又連磕了幾個頭,抬頭的時候將額上的沙子給擦幹淨,臉上露出一點淡淡的笑,“而且我也已經成家了,今天還帶了娘子一起來看您。”
付延銘說罷便側過頭朝寧木子看過來,寧木子一直注意著這邊的東西,聞聲立刻上前幾步,學著付延銘的樣子跪在他身旁。
這算是和付延銘一起見家長了,雖然麵對的對象隻是一座墳塚,寧木子還是有些手足無措的感覺。
猶豫了一會兒先在地上磕了幾個頭,一開口有些緊張的樣子,“老將軍,我叫寧木子,是付延銘的妻子。原本我們還有個孩子的,不過因為路途遙遠,孩子受不了顛簸,所以沒法兒一塊兒過來看您。”
寧木子說完就恨不得挖個地縫鑽進去,心裏忍不住的罵自己,這說的是什麼東西啊!
鬱悶的在心裏歎了口氣,寧木子想要說些什麼來彌補,卻發現自己越來越緊張,“我,呃......您一個人孤零零的守在兒多不容易,以後若是有機會,我們會過來看您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