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餘歡喜卯時正起身,天剛微青,洗了個冷水臉後徹底醒了,換上練功服,拒絕了阿朱的陪同,踩著晨露,去了後麵的練武場。
餘家滿門武將,家裏通文墨的幾乎沒有,除了前麵還有些亭台花卉裝點門麵,後院就是一整個練武場,最鼎盛時,巨大的練武場人聲鼎沸,餘家軍日夜不停在場上揮灑汗水,兵刃殺伐聲晝夜不停。
而如今———
餘歡喜手握長鞭抱胸微微後仰靠在場邊一棵楓樹上,抬眼看著場內訓練的人,成年者大約二十幾人,還有一群小孩兒。
除去當年傷亡和離去的,如今府兵壯年者還有大幾十人之數,現在又十年過去,還能有二十多人堅持練功,這個數目已算不少。隻是對比這巨大的練武場,餘歡喜目光緩緩掃過四處閑置的兵器架,就顯得少的可憐了。
場上的男人正在對練,手中紅纓長女倉虎虎生威。
餘家女倉以剛猛出名,電光火石間激烈地碰撞聲聲聲振耳。
餘歡喜看著場上的兩人你來我往,看似勢均力敵,但心中已經下了判定,不出三招,右邊那位就要敗了。果然,左邊那位的蛟龍出海狠狠甩過去時,他果然不敵,不僅敗了,連長木倉都被砸脫了手,
餘歡喜微微挑眉。
看著那柄脫手的長木倉朝自己的方向飛了過來。
眾人隨著長木倉的軌跡扭轉視線,這才發現姑娘在後麵看著呢。
“姑娘小心!”
“快讓開!”
幾乎所有人都拔腿往這邊跑,企圖攔住那柄長女倉。
餘歡喜不閃不避,手中長鞭一甩,黑金劃過,長鞭將淩空的長女倉纏住,又狠狠往回一甩。
在場唯一沒動站在原地的餘舊宴眼睜睜地看著長女倉勢如破竹的朝自己飛來,驚駭之下四肢僵硬根本想不起來閃躲。長女倉從他臉頰邊飛過,力道極大,紅纓打在臉上都覺得生疼。
他呆呆捂著臉回頭,就見長女倉狠狠插-進後麵的樹上,整個前端盡數沒入不說,尾部還在不停顫動。
毫不懷疑,若是再偏一點,它可以整個進入自己腦門。
餘舊宴驚駭之後下意思回頭,就見姑娘正靜靜地看著自己,此時晨曦剛灑落大地,隔得有點遠看不清眼神,但莫名覺得有些冷。
待他再要細看時,餘歡喜已經收回了視線,低頭整理長鞭。
鞭子就是這點不好,用了就得整理,不然就都拖地上了。
“讓姑娘受驚是屬下的不是,請姑娘責罰!”
先前對練的兩人已經跪在了地上,其他人一並下跪。
餘歡喜將黑金長鞭環了幾圈拿在手上,“沒事,都起來吧。”
也不管他們起身後的愧疚難安,點了點那群小孩兒,“他們的基本功練得如何?”
其實不用他們說,餘歡喜也看出來了,一個個瞧著還挺壯實的,但下盤虛浮,顯然沒有下狠心去練。
而且,現在也沒有配合的藥湯。
餘家女倉以剛猛出名,血氣越足者發揮的威力越大,所有特別注重基本功。祖父還在時,餘家府兵都是從小開始練,但小孩骨骼尚未發育完全,得配合藥湯,不然出人命都有可能。
不等他們回答,接著說道:“既然這武也沒怎麼練,都去念書吧。”
“凡是到了啟蒙年紀的,都去私塾讀書,先念滿一年,無天賦者再找其他出路,有天賦者就接著念,一應費用從公中出。”
姑娘要送娃娃去念書?還負擔所有費用?其他人還沒從這個巨大的驚喜中回神,最先反應過來的餘舊宴。
他滿目激動地看著餘歡喜,“姑娘,那、那現在年紀還不夠的,以後也能公中送去念書麼?”
餘歡喜頷首,“當然。”
餘舊宴激動到手腳顫抖,至於臉上的刺痛早已忘記,他噗通一聲跪下,毫不停歇的連磕三個響頭。
“謝謝姑娘!”
弟弟也可以念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