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聞人間眉梢微挑，抬眼看向餘歡喜。
餘歡喜：“容妃跋扈他不是不知，這些年還是一直縱著。”
“說他縱容吧，大事上又把住了原則，宮權一直都在皇後娘娘手裏，容妃多年來愣是一點兒沒沾上。”
聞人稟方是個很能欣賞美人的皇帝，後宮佳麗眾多。
但子嗣並不豐，皇子隻有一掌之數，不是生不了，而是妃位以下的，他根本不讓生，皇子公主一起排序，現在才排到十二。
這些年，他為了別的美人，不說冷落皇後吧，但也是敷衍多次的，偏又極敬重皇後，曾經有一回有個美人因得寵而衝撞了皇後，皇後還沒發作，皇上直接一貶到底，後來再沒她的消息。
“因為父皇重正統。”聞人間道：“他也不會為了個人喜好而毀了社稷，他分得很清楚。”
“所以這就是男人和女人最大的區別。”餘歡喜憋憋嘴。
女人感性用事，男人總是理智的，而理智，往往伴隨著涼薄。
明明是來哄聞人間說話的，結果哄著哄著，她自己先不高興了。
聞人間垂眸看著她有些低落的眉眼，桃花眼中的春水也跟著消散，他橫眉一皺，冷聲道：“我若是分得清，當初我會把你推到那個位置？”
這話一出，餘歡喜眨眨眼，隨即眼睛一亮，綿延春水再度回歸雙瞳，亮晶晶的。
是的，他和他爹不一樣。
他若是在意這些，當初就不會讓自己監國。
屋裏還有人在，餘歡喜也不好意思明晃晃的親近他，纖細白嫩的指尖悄悄順著錦緞攀爬，然後，勾住了他的小拇指。
“胡鬧什麼。”
他低斥一聲，甩開她的手，卻在她失落之前手掌一伸，和她十指緊扣。
餘歡喜小臉兒笑出了花，聞人間視線遊離看向一側，嘴角也止不住上揚。
角落已經悄悄翻了無數個白眼的甲九：“…………”
這一刻真恨不得自己是瞎子，是聾子。
殿下和未來主母進展美好，身為屬下，應當高興才是。
但甲九渾身的雞皮疙瘩。
不止是被她兩酸的，還有殿下演的。
昨兒那生龍活虎的樣，就算肩膀有傷，鯉魚打挺也照樣不誤，今兒怎麼就虛弱成這樣了，還得要人扶？還讓人哄，還情緒低落，昨天嘴角咧到耳後一臉自豪的又是誰？
甲九都快不認識自家殿下了。
再有就是牽手。
你兩既然要悄悄的，那就藏到被子底下好嗎，明晃晃在被子上搭著，我得多瞎才看不見？！
好在端著藥碗過來的小丫鬟拯救了他。
“我來吧。”餘歡喜接過藥碗。
她親自喂藥，聞人間非常給麵子，喂一勺喝一勺，就是這藥實在太苦了，他俊臉都有些扭曲，餘歡喜忍笑道：“我給你準備了好多蜜餞，喝完了我再喂你吃，馬上就不苦了。”
聞人間苦到眼尾泛紅，委屈道：“是你特地吩咐的嗎？”
“特地為你吩咐的。”餘歡喜在‘為你’二字上加重了語氣。
聞人間滿意了，繼續堅強喝藥。
門口目瞪口呆的聞人律：“…………”
這還是那個直接端著藥碗往我嘴裏灌還嘲笑我大老爺們居然怕苦的大哥嗎？
而且大哥他憑什麼？
憑什麼讓餘姐姐伺候他！！！
甲九一個健步跨了出去拉走了即將暴走的聞人律。
他可不是好心。
自己不敢懟殿下。
但六殿下敢啊！
等聞人律再過來的時候，餘歡喜已經離開，聞人間正坐在床上自顧自的笑。
聞人律優哉遊哉走進去，笑道：“看來大哥這養傷的日子過得很舒適，我剛才可是瞧見了，嫂子親自喂你喝藥呢。”
聞人間理了理袖口，一臉平靜的炫耀，“她非要這樣，我攔不住，隻好受著了。”
聞人律：“……”
他咬了咬牙，皮笑肉不笑道：“可大哥你還是不及阿朱呢。”
“你可知曉，這些日子，嫂子是怎麼對阿朱的？”
看著自家大哥一瞬間看過來的眼神，聞人律一屁股坐在床邊，笑的那叫一個幸災樂禍。
“這阿朱嘴饞，但有傷在身，許多東西食不得，嫂子就專門找了做藥膳的廚子來，光是一道白粥就有無數的花樣，務必要做到好吃味道又好。”
“大哥你有嗎？”
所有食材都是最好但味道確實非常寡淡的聞人間：“……”
“還有這阿朱喜歡話本，但她不是動彈不了麼？所以嫂嫂就專門請人來給她讀話本，大哥你可有？”
當然沒有的聞人間：“……”
“更重要的。”聞人律彎身湊近，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見了，“嫂嫂晚上就睡在阿朱屋子裏的小榻上呢，有任何異動都是親自照顧她的。”
“大哥，你有嗎？”
有個屁，完全不知道這事的聞人間：！！！
他深呼吸了一口氣，抬手指向門外，冷冷道：“離開我的視線。”
“好勒。”
目地達到的聞人律身心暢快的滾了，連去找嫂子的事都忘了，一路哼著歡快小調回了宮，準備把這事分享給父皇母後，讓他們也樂嗬樂嗬。
角落的甲九也舒服了。
就聞人間不舒服了，直挺挺的坐在床上，眯著眼，不知在想什麼，一副女幹臣即將進讒言的刁鑽樣。
夜幕剛合，餘歡喜照例過來陪聞人間用晚膳。
也不讓他下床，就在床上擺了一個小方桌，桌上隻擺著四道菜，每道菜的用料都是奇珍，更添了無數珍惜藥材，營養很豐富，就是味道不止寡淡，還一嘴的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