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玨壓根不想理會田譽,隻想趕回公司,趁早把事情處理好。無奈一上車,就接到了自家大boss的連環召喚,隻能趕回秦家大宅。

大宅是後修建起來的四合院,占地極廣,依山傍水,位於國家級森林雲嶺公園旁邊,環境絕佳,乃養老聖地。對於追求高效的年輕人而言,大宅的位置,略微距市中心的辦公區有那麼點點遠。

不過拿出筆記本遙控指揮工作,兩個小時的車程也是彈指一瞬間的事情。

秦玨剛下車,就看見立在一旁等候的王總管,當即麵無表情的朝人一頷首,充當打招呼,嫻熟無比抬腿朝宗祠走去。

繞過精致典雅的花園,一跨入肅穆的宗祠主廳,秦玨看了眼捏香祭拜的秦爺爺,淡然的從人手裏接過香,朝祖宗跪拜行禮。

動作標準無比,堪比教科書裏的示意圖,端得是秦家世家豪門的底蘊與風度。隻可惜麵色太冷,神色緊繃的,活像是誰欠了百八十億似的,心不誠。

秦爺爺垂首看著麻木得像是個機器人的孫子,一個眼神示意王總管帶著其他助理離開。

頃刻間偌大的主廳就剩下了爺孫兩人。無聲的靜謐轉瞬間席卷了整個大廳,帶著些微妙的對峙感。

月光透著窗戶射、了進來,與屋內複古的建築交相輝映,迸發出溫柔又富貴的金黃光芒,像是在兩人身上灑落了細碎的金芒。愈發在兩人身上平添了些壓抑之氣,像是在訴說著金錢利益一詞。

“秦家一代代的傳承至今,”秦爺爺沉默了半晌,最終率先打破了滿室的靜寂,緩緩開口道:“你抬眸看看這些牌位。”

秦玨聞言唇畔緊抿,靜靜的看著神案上的牌位。嫋嫋香煙將祖宗牌位都朦上了一層氤氳之氣,讓牌位顯得越發的肅穆,像是在無聲訴說著秦家的家史。

有幾百年前遭受壓迫的屈辱史,有追逐利益的血腥發家史,有敢於大海搏鬥的冒險旅程,也有可歌可泣為故土壯烈犧牲的英烈事跡,當然也有貪圖富貴的墮落,亦也有利益熏心兄弟鬩牆……

但不管如何,老祖宗們在跌跌撞撞中讓秦家成為參天大樹。

也將秦家傳承了下來,香火不滅。

想起自己為gay無法傳承後代,抗拒代孕之事都得到了爺爺的同意,秦玨籲口氣,側眸看向現代秦家商業帝國的創造者,一字一頓,問得極其鄭重:“您為何今日要讓我領證?”

頓了頓,秦玨摩挲著自己大拇指帶著的玉扳指,隱忍住作為一個孫子的自我情緒,拿出家主的擔當,沉聲開口:“我們不是約定好嗎?訂婚後先同居,待我們夫夫雙方磨合好了,再協商領證的事情。畢竟,登記領證,從法律意義上來說意義重大。”

聲音低沉,還有些冰冷,帶著能夠讓人察覺到的一絲委屈,秦爺爺聽得,垂首看看總算還能開口說出心裏話的大孫子,微不著痕的笑了笑,示意人起身,道:“看你手機郵件,小季發過來了原因了。”

聽到這話,秦玨也不起身,直接掏出手機翻看起郵件。

一目十行掃過相關的文字彙報後,秦玨眼眸一沉,點開了附件裏的視頻。

待下載完成一點開後,秦玨當即麵露嫌棄。

視頻畫麵有些不穩,很顯然就是暗訪的畫麵,鏡頭所到之處,堆積了十來個藍色的塑料桶。桶內不知是什麼液體,但是在液體上爬著的黑色寄生蟲是肉眼可見。關看著便令人作嘔。尤其是不知鏡頭怎麼轉的,旁邊還有一個灶台。煤氣罐上隨意堆積著紙盒,寫著秦傾美人四個大字。而煤氣罐旁邊的灶台上有一鍋水,還冒著熱氣。旁邊擺放著模具雛形,還嘀嗒嘀嗒往下流淌著不明液體。

一個工人連手套都沒有戴,一雙烏黑的手就舀著鍋裏的液體往模具裏灌。

光看著,秦玨麵覺得惡心反胃。

很顯然,這黑工廠冒牌加工的秦傾美人也就是這一回“爆發”質量問題,引發爛臉的根源。

“這些人怎麼想的?這護膚品一整套加起來才一百九十八元。”

——秦家是海商,還是靠著造船發家的。藥妝隻是養生係列的一個分支罷了。畢竟秦家到底傳承了幾百年了,也的的確確是有些古老的方子在的。現如今市場行情好,全世界的美妝護膚消費是逐年遞增,以及奢侈品行列更是市場潛力巨大。秦家反正有這些方麵的底蘊,在國貨方麵也開始涉獵。

秦傾美人推出來是針對低端市場的,老一輩定名都還有三無產品的樣式。隻不過勝在適合國人膚質,價格有便宜,所以銷量還尚可。

在整個秦氏集團裏,利潤都不算很亮眼。

但勝在被消費者推選為良心國貨,爺爺對此聲譽很喜歡,所以才沒被他這個所謂的商場活閻王直接砍掉。

可他秦玨不上心,並不代表有人可以借此肆意的欺負秦傾美人。

想著,秦玨的眼裏帶著些殺氣,眯著眼靜靜的看了眼視頻,壓下心中翻騰的惡心,道:“爺爺,您放心,我會立馬派人處理好的。”

聽到人似要沉迷工作的架勢,秦爺爺清清嗓子,幽幽提醒道:“不追問為什麼要領證的事情了?”

“…………”秦玨看著眉眼間就差寫一句“快問”的爺爺,一噎,“都已經領證了,您什麼時候想說自然會說。”

秦爺爺聽到這話,沒好氣的白個眼,“在祖宗麵前呢,給我乖點!我告訴你,這事是田譽告訴我的。”

聽到這個意料之外但又想在情理之中的名字,秦玨道:“是田家夫婦派人找到緣由的?”這夫婦兩白手起家,靠的是江湖義氣,尤其是房地產行業。眾所周知的,不能細究。

帶著自己都知道的偏見,秦玨緩緩轉眸看向牌位,一開口聲音還有些艱澀:“就算欠個人情,我覺得您並不會因此改變原先的同居領證約定。”

聽到這篤定的話語,秦爺爺也順著秦玨的視線看向自己兒子的牌位,輕笑著開口:“你這小子,倒是懂我。可知子莫若父啊!我這個當爺爺的,不替你把關,難不倒還等你哭去?”

頓了頓,秦爺爺不等秦玨開口,便道:“你今日這一離開,我倒是相信田譽那小子被你傷了,愛不動你了。所以,我必須得趁著田譽還迷茫,還處於藕斷絲連,處於習慣成自然時期,讓你得一份保障。萬一日後出點事,你靠著結婚證,還能贏。”

秦玨聞言,不可置信的看著自己的親爺爺:“當著我爸的麵,爺爺,您說這話虧心不虧心?”

瞧著眉眼間不屑,甚至還帶著火氣的親孫子,秦爺爺氣憤的敲了一下拐杖,“我多少年的眼力了?你們這些年輕人,真不知天高地厚!小田先前是黏黏糊糊了些,可他現在多冷靜。直播上一口一個渣男的,為此我找了十八個心理醫生,盯著分析了兩個小時呢!”

秦玨猛得倒抽口涼氣。

“你以為我看生辰八字合屬相嗎?”秦爺爺傲然哼了一聲,“為了你這小兔崽子的人生大事,我可是整整組建了一心理工作室,聘請了院士專家模擬分析。放眼全國商圈,乃至文化份子,我綜合比較了,才看中小譽這孫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