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著,盛霖禎猛然間發現自己胸腔中的怒火似乎被撲滅了些。甚至整個人還感到一絲的慶幸,慶幸自己背上的小舅舅,讓他稍微能夠在田譽眼前留有一絲的情麵。
否則田譽對付他會比對付顧懷安,對付顧家還要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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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親結束後,田譽又盯了盛霖禎兩天,等確定對方沒有參與顧懷安爆料寶寶的輿論戰,才微微鬆口氣。把玩瘋了的大胖兒子親自給押進實驗室交給宗院長後,田譽把黎念譽接到田家。
田父對此開心的不得了,他覺得自己也該朝兒子學習,把重心放到慈善事業,好好發揮出自己殘疾副主席名譽的優勢,帶領殘疾小夥伴們發家致富奔小康。於是便婉拒了被現如今算國企的田氏房地產返聘的邀請,表示自己能夠承擔起接送黎念譽上下學的工作。
“爸,這中間好像沒有因果關係。”田譽看著積極毛遂自薦的田父,語重心長,“不許隔輩親。黎念譽小朋友聰明著,別被他瞎忽悠了。”
田父點頭若小雞啄米,“放心,他不可能把我賣了。”
田譽沉默。
田父話鋒一轉,“我看那個什麼心理研究不是說小念譽要體驗正常同齡人的家庭氛圍嗎?幼兒園其他小朋友是爺爺奶奶外公外婆接送為主,咱們要是讓司機和助理接送,豈不是讓孩子不合群?要我說秦玨當初怎麼不把孩子送私立?我看那個盛達國際就不錯,你老王叔的孫子就在那學習。”
“爸,您可別想讓念譽代表你去碾壓其他友商的孫輩。”田譽聞言聲音壓低了幾分,“黎家到底科研世家,身份特殊,在公立機關學校,我們才放心。”
聞言,田父一拍腦袋,“對,瞧我這個豬腦袋,忘記這關鍵性一點了。我得去摸摸小念譽腦袋開開光,讓他帶著我好好學習。”
瞧著自家老爸是三句不離黎念譽,田譽在問過當事人的意見後,跟人有商有量認真安排好接送任務,以及回來後的功課陪讀。
黎念譽眸光亮晶晶的,抱著田譽的胳膊,“田爺爺,您真好!”
望著人眼眸裏閃爍的淚光,田譽溫柔的揉揉黎念譽的腦袋,和聲道:“嗯,小念譽有什麼心裏話都可以跟爺爺說,就像你爸爸一樣,開心不開心都表現出來,好不好?”
聞言黎念譽不好意思的揉揉臉,悶聲道:“我才不像爸爸那樣傻乎乎的。”
“小念譽還小,當然可以傻乎乎了。”田譽輕輕拍著黎念譽的後背,笑著轉移話題,“就算長大了,想要傻乎乎也可以啊。不管什麼時候,我們在長輩麵前都是孩子,是不是?比如爺爺,都還在田太爺爺麵前撒嬌呢,還讓人一起看動畫片呢。”
聽得耳畔傳來的寬慰聲,黎念譽小心翼翼的撐開雙手的縫隙,有些掙紮的看著田譽,輕聲:“真……真可以嗎?”
望著黎念譽睫毛濕漉漉的,田譽心中恨不得揪著黎昱臭罵一頓,麵上卻是表情更加柔和了幾分,篤定的點點頭,“當然是真的可以了。”
聞言,黎念譽靜默了半晌,忽然一下子頭紮進了田譽的懷裏,哭訴著,“我不要上課,我就想跟小朋友們一起玩,但老師卻要求上課。田爺爺你跟老師說說,我們不上課,我們隻玩好不好?”
田譽莫得感情的拒絕:“不好。其他小朋友要學習的啊。”
“老師那麼蠢,把小朋友們都教壞了。我的家庭教師都是大伯派過來的博導。”
田譽:“…………”
田譽渾然沒想到日後會因現如今隱約暴露出來的矛盾被請家長,誤打誤撞的跟秦玨重新有了聯係。他此時默默給自己緊急安排了天才兒童教育心理學課程,邊安撫黎念譽。
接下來的日子,田譽一邊忙著學習天才少年的心理,一邊繼續盯著校園反施暴的工作推進,間隙還得盯著複試的通知。忙得跟陀螺一樣轉悠不停歇。
一晃眼,兩個月的時間就彈指而過。
這一天,田譽去醫院例行身體檢查,忽然間就接到了自家老媽的電話。一接通就聽得人火急火燎的,“小譽,你在哪一個醫院體檢來著?快,趕緊去素問醫院的頂樓,你老夏叔叔的閨女要跳樓了,你口才好幫忙勸勸。我們都正在趕過去。”
田譽聞言一愣,“媽,您別急,原因呢?”
邊問,田譽立馬上車,示意司機朝素問醫院趕過去。
素問醫院也是私立醫院,但專攻的是婦科。
腦海想著醫院的背景資料,田譽聽得耳畔傳來的介紹,慢慢捋順了夏叔叔閨女要跳樓的原因。閨女名叫夏芸,從小學習成績不錯,才藝也不錯,考上了top2大學,算得上真白富美小才女了,同時也是個乖乖女。哪怕是離家上大學,但夏家也拜托了王城相熟人家照顧這獨苗苗。
偏偏就因為這樣,夏芸貌似叛逆了些,跑去酒吧喝酒長見識了,無意中認識了個樂隊主唱顧傳宗。
據聞顧傳宗長得不錯,又嘴甜。
一來二去,兩人好上了。
王城的熟人一調查,發現顧傳宗打著追逐音樂夢想的口號,其實高中肄業。就連參加時下最流行的選秀節目,也是一輪就結束了,可偏偏顧傳宗不相信自己沒有才華,各種怨恨選秀內、幕。因此各種憤世嫉俗,還仇富,甚至知道夏芸身世不錯後,還各種pua,說夏芸的富貴都是在踐踏他們這些夢想家的血汗基礎上換來的。
所以他從夏芸手裏拿生活費,讓夏芸賣包賣首飾騙家裏人,都是理所當然正義的事情。
事情暴露後顧傳宗還大言不慚,說他已經上過夏芸,說夏家要是有臉,就應該全力以赴支持他這個女婿c位出道。
田譽:“…………”
田母咬牙切齒著,“你夏叔叔當場就差點氣昏過去了,但是小芸啊,好像……我一時間也說不出來,好像比你當初為愛癡狂還不正常的那種,直接上頂樓要跳、樓威脅他們拿錢了。”
“媽,秦玨起碼也就糾結愛情還是恩情,沒不要臉的惦記家產吧?我也沒倒貼到這種地步。”田譽聽到這個比方,覺得自己被惡寒的雞皮疙瘩都出來了,“您換個例子。”
田母聞言緊繃的弦忽然鬆弛了一瞬,立馬道:“好好好,是媽媽用詞不當。但這事實在太驚悚了,我本來和老夏在談下半年豬肉訂購協議,現在啊全亂了。你桂姨本來身體就不好,現在也昏了,他也躺倒了。我也是束手無策了。”
聽到這話,田譽想了想兩家的關係,眉頭一挑。
他們家和夏家算得上合作多年了,因為都是農村出來靠自己打拚的,大家互惠互利的,漸漸關係也就從合作商到朋友。
“豬肉”,田譽輕聲喃喃了一句,立馬道了一聲好,表示自己第一時間趕到幫忙。
一到達醫院門口,田譽跑進醫院,他都不用找人問路,便看見了紅的亮眼的消防車以及烏壓壓的人群。見狀,田譽下意識的抬眸看了眼樓層,然後微不著痕的籲口氣。
很好,醫院的行政樓,隻有五層樓。相比其他醫院十幾層的樓層來說,這五層樓跳下來,還有三成活命的機會。
權衡著最壞的打算,田譽讓自家助理證明了自己的身份,越過了警戒線,到達了天台。一上樓,田譽擰開了礦泉水瓶,邊咕咚一口喝著壓壓自己的火氣,邊環顧四周。
他的左邊,是自家媽媽攙扶著麵色蒼白的桂姨,對方都快昏厥過去了。在他們旁邊是夏叔叔。人急得麵色通紅,拿著高音喇叭的手都在顫顫巍巍發抖著,無聲的訴說著作為一個慈父此刻內心的焦慮以及緊張。也不知道對方勸說了多長時間,一開口聲音都帶著些沙啞。
而右邊據聞是被警察找過來的顧傳宗。對方發型很精致,臉蛋不知道長得什麼樣子,帶著口罩,像是羞於見人一般,雙眸卻是帶著警惕看向他田譽。
見狀,田譽麵色一沉,當即愈發神色不屑了,微微眯著眼,壓著怒火看向了站在欄杆後的夏芸。
夏芸長得的確是不錯,這一刻紅著眼,眸光帶著為愛的瘋狂,看著倒也的確是個魔障起來的人。絲毫沒有田譽記憶裏乖乖女,別人家女孩的乖巧。
反而像是在上演什麼叫親者痛仇著很,在活生生的剮著父母的心尖血。
暗中點評著,田譽看了一眼手機。
從他接到電話到來醫院,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
看著被自己爸媽請來的外援竟然盯著手機一動不動的,夏芸眨眨眼,神色帶著些茫然看了眼顧傳宗。她……她今日豁出去了,也就是想要依靠著爸媽的疼愛幫顧傳宗一把。畢竟他這麼有才,若是給他一個平台,定然也能夠出人頭地的。
想著,夏芸垂首看了看自己的雙手緊握的欄杆,一咬牙,嚐試性的鬆開了左手。
頃刻間欄杆似乎像是知道夏芸的心理糾結,迎著呼嘯的風,發出了枝啞的聲音。似不堪重負一般,下一秒就能夠斷裂開,下一秒就能夠摔下樓。
見狀,所有關心夏芸的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沒錯過夏芸的表情,田譽眼角餘光又瞥了眼麵色不改,甚至眸光還迸發出一抹亮光的顧傳宗,眉頭緊蹙。
聽得耳畔一聲高過一聲的驚呼聲,田譽心中沉甸甸的,逼著自己看向焦慮不已的夏氏夫婦。
“小心,有什麼事好好說,咱們好好說。你看,爸爸還不要臉的求你童阿姨,把小譽哥哥請過來了。”夏爸爸聽到助理的提醒後,忙不迭回頭朝田譽招招手,但是雙眸依舊不離夏芸。隻不過相比先前的焦慮無措,此刻夏爸爸雙眸多了一絲希冀的光芒,一張口,哪怕聲音喑啞無比,但話語卻極其篤定:“小譽,你們年輕人不是很多人喜歡他嗎?爸媽沒什麼文化,沒法溝通,但是他可以吧?他學習也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