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裏有初夏的味道。
聶真真和韓澈換上情侶T恤走在燈火闌珊的沿江河畔,她踩在花壇邊上,一手牽著韓澈。韓澈一臉吃癟的表情,她知道他是對他身上的這件幼稚的衣服很不滿意。
“韓澈,這樣穿著,走到哪裏大家都知道你是我的人,不好嗎?”她笑著問他。
“這一點不用證明……真的需要這麼幼稚嗎?”
韓澈的話若是在平時聽來,很符合他的性格,但這一刻,卻絕情的刺痛了聶真真,他深邃的雙眸如同深深的河流,她早已沉溺其中,刺骨的河水將她淹沒,她已是全身冰涼,無法呼吸無法逃脫!
她的腳下一個不穩,從花壇邊沿掉下來,落進韓澈懷裏,韓澈笑她是故意的:“不用這麼勾引我,隻要你說一句,我立即就為你寬衣解帶!”
兩人緊密相靠,情侶T恤相摩擦中,韓澈聞到她身上甜膩的香氣,不由埋進了她的胸口,低聲呢喃:“真真,我們去別墅吧!”
聶真真想拒絕,可是,她沒有舍得忽略他眼中的渴望,她不忍心在今天這個時候拒絕他,婉轉笑到:“再等一等,一會兒這海邊會有煙花。”
韓澈不滿的咕噥了兩句,最終還是妥協了。
他栗色的短發在聶真真十指裏糾纏,整個臉部的線條流暢鋒利,從垂下來的幾縷發絲中露出狹長的眼睛,鷹一樣銳利的瞳孔,此刻萬年不變的寒冰也像是融化了,麵對聶真真的韓澈,仿佛換了個人。
等到海邊的煙花隨著聲聲巨響綻放在天邊的時候,聶真真像個孩子一樣,高跳著,歡欣雀躍的尖叫著、感歎著。
韓澈抱著她將她舉得高高的,在煙火的映照下,兩張美麗絕倫的臉龐,笑的比煙花還要燦爛。
最後一束煙花開滿天際時,聶真真靠在韓澈胸口,揚起臉來,神情決絕嚴肅,她輕聲說到:“韓澈,我們分手吧!”
這一聲極其細微,在韓澈聽來卻比剛才的任何一聲煙花炸開的聲音都要響亮,震得他渾身僵住了。
他睜著黑色的瞳仁注視著她,她的臉映照在煙花和燈火下,牛奶般潔白中泛著紅光,兩灣碧泉似的琥珀色瞳仁瞬間飽含著水光。
海邊纏滿憂傷的海岸線無限拉長……
“你說什麼?”韓澈的聲音嘶啞、悠長。他感覺到自己真的走進了她所設下的局,這一整天的歡樂,就為了跟他說這麼一句話?
“……對不起!”分手的話,聶真真再難啟齒,她相信他已經聽得很清楚了。
她傷心泫然欲泣的樣子攪碎了韓澈的心,她不是開玩笑,他也沒有聽錯,她竟然真的說了,要跟他分手?!
韓澈眼底磅礴的裂開一道口子,腦中像是有幾聲悶雷響過,一種徹骨的寒意滲透全身,他身上的寒冰正在一寸一寸凝結歸位,握著聶真真的手一點點收緊。
“不要說對不起!我問你,剛才說了什麼!”他咆哮著,翻滾的熱氣打在聶真真臉上,她卻一點也感覺不到他的溫度。
“韓澈……”她害怕的看著他,他的樣子像是一頭要撕碎她的猛獸,方才這一整天的溫存已經隨著她的這一句分手而蕩然無存!
“說!你再說一遍!”韓澈緊追不放,修長的十指透過單薄的T恤嵌入她的皮肉,她疼得皺起了眉,卻沒有哼一聲——韓澈有多疼,才會這樣失了方寸?
“我們分手吧……”
“為什麼?”韓澈咄咄逼人的樣子,聶真真雖然已經料到了,可當真麵對,她還是如此手足無策、無法應對。
她深吸了口氣,接下來她要說的話,早已在心底打了無數遍草稿,句句都是她仔細考慮過的,每一個字都不是真心,卻能夠讓韓澈死心!
“我不想離開這裏,不想放棄韓家大小姐的身份,跟你浪跡天涯,過著終日躲閃的日子。也不想提心吊膽,害怕被人發現我們的關係,我們是叔侄,這不是我們說不是就可以當做不是的,韓澈,放了我,也放過你自己,我們都可以過各自正常的生活。”
她一氣嗬成,流暢的一看就是個精心設計的謊言。可是,韓澈心痛的沒有察覺!
他搖著頭,雙手改而掐住她的細窄的脖頸,一股缺氧的窒息感襲擊了她。
她痛苦的糾結著精美的五官,他的手沒有再用力——她怎麼可以對他說出這樣的話?有多絕情,她知道嗎?
手上驟然鬆開,他將她奮力扔在地上,海邊的石子路,聶真真的身體突然失重,砸向地麵,皮肉裏硌入石子,疼痛如影隨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