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銀麵婦好(1 / 2)

赫連虎領著諸路馬賊頭領齊齊向花道水方祖賢等人言謝,立誓鐵鷹軍退去之後不再對商隊有所企圖,並會一路關照商隊來去大漠。

這自然是好事一件,花道水也暗道不枉冒險出堡一趟。

眾人正撐著臉扯著關係,卻聽得方祖賢立於旁側半塌的屋頂上說道:“真正的大人物終於出場了,接下來的對決才是真正的較量。”

眾人放眼外望,這才發覺東麵的百餘重甲鐵騎竟然已移軍至小堡裏許外!

百餘騎如黑色潮水般兩側分湧開來,中間分開讓出一條丈許寬的通道,七八騎簇擁著一騎銀甲將校緩緩行出。

當馬立出的那將校身著銀色織甲,肩披雪般的大氅,銀色兜鍪底下竟是一張銀色的麵甲。

然而,銀色麵甲下發出的聲音卻有如銀鈴飄蕩於風中:“看來,王帥說得不錯,如此龐大如此實力的商隊果真另有所圖。你說呢,子文先先?”

“小人也是這般認為。”子文驅馬往前靠近兩步喘著粗氣回答道。

銀甲將校輕輕一笑,道:“先生先前乃是東朝名士,而今更是深為王帥倚重,王帥也曾令我以師禮先生,這小人兩字先生再莫相稱。”

東朝,即是大梁。大梁在白夏東方,所以白夏人稱大梁為東朝。

那子文先生姓於,本是西寧州書香望族,大梁白夏兩國戰亂時被擄。

此時的於子文跨騎高大戰馬身披厚重鐵甲,脊背早早已被三十斤重的鐵甲壓彎如弓,喘息不定,這倒也罷了,一路奔趕而來,兩條大腿內側也早被磨得血肉翻起,疼痛萬分卻又不敢言講。他雖已引族投於白夏,但此時的這等事一旦張揚出去,必定引來白夏人嘲其是身嬌肉嫩的漢羊羔。

於子文雖年有四旬,又且深得白夏國主之弟晉王白德安倚重,卻是天生膽小怕事,時時小心謹慎,以免招致殺身滅族之禍,唯唯諾諾道:“小人謹記……”

銀麵將校揚鞭作勢欲抽,於子文卻不敢伸手擋鞭,身子微傾,習慣了般低頭任其抽打。將校的馬鞭揚起卻並未落下,輕歎一聲拿鞭戳在於子文的兜鍪上,笑道:“你這人……你這般說,我總覺著有你們孔夫子所言的小人女子難養之嫌,莫非是在暗中繞著彎兒罵我?”

於子文身子一顫,嚇得連連擺手稱不敢:“公主乃白上大夏國皇胄,國人皆稱當時婦好,小人……不,下官死也不敢有此誅心之言。”

婦好,是商朝國王武丁的王後,是曆史上有據可查的第一位女性軍事統帥,曾多次領軍東征西討為武丁拓展疆土。

銀麵女將一聽於子文誇讚自己是當世婦好,輕笑著收鞭,自馬背上取出一雙長近四尺的精致銀雪斧在手裏把玩,似乎頗為得意。據載婦好的兵器便是一對龍虎紋銅鉞。

後側一虎目虯須將校裝束的漢子輕咳一聲,銀麵女將這才回轉心思,收起銀雪斧,不大歡喜的抖了下雪氅。

這銀麵女將乃是白夏三軍統帥晉王白德安之女,國主崇安帝白乾特冊的白辛公主。商朝後人也稱婦好“母辛”,由此可見國主對其之喜愛,當然,也是對其能力的一種肯定。

白夏人有尚白習俗,故貴胄多崇好白色衣飾。

蓋因白夏人日益漢化,很自然地會取用漢人的五行學說。白夏在大梁西方,西方屬金,金為白色,而金又為五行之首,故曰白上,白夏人也自稱其國是白上大夏國,或稱白上國,當然更多的是自稱白夏國。

白辛公主收回心思,微微側首於子文:“先生原曾是漢人,應該是知道漢人們底細。先生說說看,這堡中的漢人到底有何圖謀?”

於子文立時明白這是考驗自己,以銀麵女將的身份應該早就知道這支商隊的目的了。此時一問,於子文也不敢大意,垂首沉吟半晌,才直了直被重甲壓彎的腰,小心翼翼地說道:“回稟公主,以卑下愚見,這支商隊怕是與東西兩邊軍國之事有關吧?”

“哦?”白辛頗感意外:“先生這話怎麼講?”

“若非如此,王帥豈會為了一支商隊這般慎重,並特遣公主引鐵鷹軍精銳一路撲趕而來。”於子文雖是膽小怕事,卻也非庸才,否則也不會為白德安以為幕僚。

白辛也素知於子文有才幹,否則白德安也不會特地讓於子文隨行於身側,這無非是讓於子文能夠在旁謀劃。

當下執鞭指向小堡,問道:“先生是漢人,若是先生在堡中,麵對我軍,當如何以對?”

白辛特地將於子文先前的漢人身份點出,於子文聽了心中更加惶恐,低頭略略思索,回道:“如若換是卑下身置堡中,必先固守小堡,待堡外軍馬疲乏之時再乘勢破圍出去。”

白辛聽了這話也知於子文是用了心,接著問道:“那麼,固守到何時才是軍馬疲乏之時?”

初夏的大漠較一般地方都要炎熱,於子文拭了拭麵上的汗,答道:“我軍一路撲趕,又與眾馬賊交過戰,卑下以為明日寅卯之時最是適於突圍,因為此時的人馬最是疲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