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無鐵沒有說話,轉身就走。

方祖賢連忙追了上去:“你還有出路怎麼讓我鑽狗洞?”

“是還有條出去的路,不過你可能要受點苦受點委屈。”林無鐵頓步道。

方祖賢一怔,立即明白了過來:“不會是從大門口出去吧?”

“你要想出去,除了那個狗洞,就隻有跟著拓跋策一塊兒出去了。告訴我,你會選擇哪個方向出去?”

方祖賢咬了咬牙,再次認真地問道:“你能保證你不會將我鑽狗洞的事情說出去麼?”

“我保證,除了我兒子,誰也不會今天的事。”林無鐵說道:“如果你說的那個人說我兒子,我會將我一生所知道的事全都告訴他。”

方祖賢這才鬆了口氣,林遠的性情他最是清楚,他相信林遠即便知道了,也絕不會說出去的。

回過身子,看著牆下的狗洞,方祖賢忽地想起韓信來:還好沒有韓信那麼憋屈,隻要能離開沙州,出了白夏回到大梁,我的命應該不比韓信差吧?

方祖賢走到牆下的狗洞旁,忽地回頭對林無鐵說道:“如果拓跋策離開了,你就將這收拾好,帶順兒姑娘先離開吧,我們在風石口子再會合,如何?”

林無鐵擺了擺手,道:“還是再等等吧,萬一你說的那人不是我那失散多年的兒子呢?萬一那人是我兒子,而你們又突然有了變故呢?

方祖賢告別林無鐵,脫去身上的甲衣,鑽出了洞,沿著牆角邊的防火救火用的蓄水池塘快速離開。

提刀一路飛奔,引得街巷兩旁漸漸多了起來的行人紛紛避讓注目。

手中的刀方祖賢是不能放棄的,眼下城內越來越亂,不隨身帶把刀,心中實在難安。再說,他雖脫去了惹人注意人的甲衣,但李玉還曾一起附贈了能證明是軍卒身份的兵牌,有這了兵牌自然能夠在這沙州城中提刀往來。

方祖賢奔至客棧時,忽見一行五六人也急急行近。抬眼細看,竟是花道水等人出城接了花語裳與眉兒兩人回來。

方祖賢已隱隱猜出花語裳此來沙州的目的,眼下一見到喬裝而來的花語裳緩緩行近,心中驀然一陣不痛快的感覺翻湧而起。

花語裳也一眼認出了方祖賢,兩唇張了張,卻強忍住沒說話,繼而故作不曾相識地隨花道水等人進了客棧。

方祖賢見了,心中更是一陣刺痛,拍了拍胸口,搖了搖頭,似乎也明白自己為何會有了這種感覺:“難道是在這大漠裏見的女人太少了,所以一見到個不錯的女人就有了那種感覺?”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再長長呼出,定了定心神,自嘲地一笑,抬腿跨入客棧。

他並未上樓,在客棧大堂內挑了副坐頭,要了一壺很劣的酒獨自飲了起來。

等得花道水等人要了客房上了樓,立即拿眼掃視了大堂內一圈,見無人可疑,這才提著半壺嗆人的劣酒不緊不慢扶梯而上。

方祖賢敲門進了花道水的房中,見眾人都已到齊,便尋了個凳子,靠在窗旁,捧著酒壺,蹙眉皺鼻頭地獨自碎飲。

他仍然沒想通透,為何喝著這麼辣這麼嗆人喉鼻的酒,心裏卻一直熱乎不起來。

花道水斜斜看了方祖賢一眼,眉頭微微一皺,卻並未出言相問。

林遠劉秦與赫連虎一見方祖賢如此模樣,齊齊起身走近方祖賢。

方祖賢此次出去是為了赫連虎的妹妹一事,故而一見他麵有不快之色,赫連虎心中也甚是不安,急聲問道:“怎麼了?是不是胡二出城去了,你沒尋到我妹妹的去處?”

方祖賢無力地搖了搖頭,赫連虎一見,心中立時大急,眼皮一抬,精光綻出,但瞬即黯淡,強自笑道:“這也不幹你事,你出去尋了這許久時間,我知道你是盡力盡心了,不怪你,不怪你……”

赫連虎嘴裏連連說著不怪,麵上卻甚是失望,眸中也極是擔憂。

方祖賢聽他這麼一說,心神這才完全醒複,看著赫連虎那張帶著失望與擔憂的滑稽笑臉,不由放聲一笑,道:“順兒妹妹早早就尋到了,我已安排妥當了,你不必擔心……”

話還沒說完,赫連虎一拳砸在方祖賢胸口,砸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方祖賢喘息方定,看了林遠與劉秦一眼,道:“能不能幫我個忙?”

林遠以指梳著絡須,轉身走開。

劉秦也張了張嘴,抬頭看向房中的橫梁,以手托全頜,深思狀緩緩與方祖賢拉開了距離。

他們都知道方祖賢想要他們幫什麼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