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祖賢聞言哈哈一笑,知道花道水這話是默認了自己的法子,道:“大哥若是同意了這法子,那這使命之事就更好辦了。不是說過了麼,現今的使命,城內的那人不是盡托於我了麼?既然如此,這使命自然由我去替兩位哥哥做個了結。”

方祖賢說完,兩眼再掃向花道水與李秋,畢竟默認是一回事,親口允下又是一回事。

果然,花道水沉吟一番,問向李秋:“老三,這事你覺得如何?”

李秋深深吸了口氣,道:“大哥,如果此事能行的話,我覺著,不如就依了老幺所說的。我想,回到大梁後,憑我們兄弟幾個,應該也能闖出一個名堂來。若是能在西北之地坐穩了,到時就算他們知道了我們未死,也定不敢冒然對我們做下什麼手腳。”

方祖賢轉頭看向花道水,隻見花道水胸口起伏不定,連忙說道:“大哥,早下決心吧,不然到時反亂了自家陣腳。”

花道水回頭相望,深深地看了方祖賢一眼,略略平了平胸中的氣息,一拍大腿,咬牙應道:“好,就麼辦。”

方祖賢明白花道水那深深目光中所涵之意。

花道水根本就不是那種蠢人,他清楚方祖賢的這個辦法雖然解除了他的必死棋局,但暗地裏也是存了私心的。

隻要花道水從了這個法子,那麼,他與李秋就不能經常拋頭出麵,更不能由他這大哥領著眾人去投軍,隻能半明半暗地隨於方祖賢林遠劉秦等人身側。

如此一來,方祖賢就等於將花道水與李秋掌在了手中,時日一長,等得他立了功,升了官,這兩人就隻能暗負著大哥三哥的身份屈居方祖賢之下了。

方祖賢在說出這個法子之前,確實存了這種私心,隻有這樣,他才能以老幺的身份居於花道水與李秋之上。

當初殺馬結義的幾個兄弟,方祖賢對眾人的心性也都看來一清二楚。

花道水是眾結義兄弟之首,如果幾個人在一起的話,沒有一個無後顧之憂的萬全之策,那麼,他將永遠不能居於花道水之上,因為在這個世界裏,長兄是一個永遠無法逾越的高山。

即便他日後有再強的能力,再大的功勞,都得尊於長兄。

所以,方祖賢要想以老幺的身份出頭,除非將花道水這長兄隱於其身後。

於是,在花道水咬牙應下他的這個法子後,方祖賢也就在這一瞬間將花道水與李秋這兩位兄長按壓下去了。他之前也沒有想過會完全壓下這兩個人,因為花道水與李秋的能力,就目前而言,遠在他之上。

花道水的機謀與其在營商方麵的能力,李秋在馬軍方麵的能力,這都是方祖賢所不能及的。隻能他日後能坐穩一方,這兩人絕對是他最得力的助手。

他甚至還曾想過,如果自己能坐擁一方的話,那麼,花道水定會成為他的軍師,而且以其在營商籌措方麵的能力,定能保他後勤無憂。

李秋就更不用說了,他若想坐大,操訓三千三萬的“養客”必定得倚於李秋。

至於二哥林遠,方祖賢是再清楚不過的,林遠是永遠不會和他爭什麼的,隻要自己想得到什麼,他都會很平靜地並肩站在身旁為自己爭取,永遠不離不棄。否則,當初也不會忍讓之下離開八十裏井了。

方祖賢也不明白為何林遠會如此對自己,所以,在那座小堡前重新相認的那一刻起,他便已決定寧願自己死了,也不會讓林遠受傷。一如林遠永遠不會離棄他一樣。畢竟,在這個世界裏,隻有那位沒有任何血緣之親的祖父與這林遠兩個人,才能讓他真真切切地感覺到自己還是活著的。

因此,隻要還活著,他願意用自己的性命來守護這兩個讓他感覺到自己還活著的人。

念想當中,方祖賢再看向四哥沙無用。沙無用這個人是他最擔心也是最不用擔心。

若論勇武,沙無用可以說是眾結義兄弟中之最。但,方祖賢並不太擔心這個人不受控製,因為沙無用是眾結義兄弟中最邊緣的一個人。一旦花道水與李秋被壓製了下去,那他隻能依於方祖賢,這一點由不得他沙無用做主。

而劉秦,可是說是他最感到頭痛的。他頭痛的不是劉秦會跟他爭什麼,他很清楚劉秦的性子,最是豪縱無羈,所以這點他不用擔心頭痛。

真正令他感到頭痛的是,劉秦這人可能是一個極有背景的人,這一點可以從他表兄秦四通率一眾人馬解了當初的小堡之圍可以看出些端倪來。想想看,一個毫無背景的人,怎麼會隨隨便便擁有如此多的精銳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