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影的手裏不知何時又多出了一把翡翠小刀,左手捏刀,右手平於刀上,細細撫摸著刀上的雕紋,笑而反問:“果真如此麼?”
劉秦麵帶慍色地道:“確實如此。”
白影的頭略略一側,望向方祖賢花道水幾人,道:“除了他見過此人以外,你們都沒見過?”
方祖賢兩眉隨即微微一蹙,他現在也猜測不出白影這麼問,到底有何用意了。
方祖賢兩眼盯在躺於門板上那人的臉上,老實說來,這個他是見過的,不止他與劉秦見過,當初入城的七人都見過。眼下正躺在門板上的這人,不是別人,而是入城之時,曾收過花道水賄金而後又刁難過赫連虎的那位城衛頭目!
正因為如此,方祖賢等五人在一見到這個之後,會如此吃驚。
方祖賢心念電轉,他現在可能肯定了一點,那就是,當初他們七個人入城的情況以及入城時間,已經被白影查出來了。否則的話,白影絕不會將這人帶來,讓眾人辨認這種行為也將會變得毫無意義。
白影這麼做,也是為了利用此人來給屋裏的幾人施加某種心理壓力,從而合使自己有機可趁。因為,人在負有心理壓力的情況下,應有的警惕之心都會相應減低。
方祖賢蹲下身來,仔細地看了看那城衛頭目的臉麵。見他臉上疏疏地散布著些既不是痣也不像斑的暗紅斑點,心中忽地不由一動,連忙伸手一把掀去其上的白麻孝布。
花道水林遠四人一驚,繼而一喜,以為方祖賢從中看出什麼端倪,也忙蹲在方祖賢身旁,看他到底發現了什麼。
立在門邊的白影,見了方祖賢這一動作,麵上笑容微微一收,兩眉也瞬即緊鎖,一雙狼一般的眼睛死死鎖定住方祖賢的每一個動作和神情。
方祖賢扯開遮布,伸手抓起那城衛頭目的右手,向上抬高,再將他的手略略扭轉,隻見其手臂平放的下方一片暗紅的雲霧斑痕!
方祖賢再往城衛頭目手臂方向靠近了些,屈出左手的手指,用力地在城衛頭目的手臂下方按了按。
按壓下去時,隻見那城衛頭目手臂的按壓之處,竟然能褪去去那暗紅的顏色,跟人在未死亡之時的膚色相差無多。可是,當方祖賢鬆開手指的按壓時,那暗紅色的屍斑又漸漸回複。
方祖賢剛才的這一係列動作,白影全都一一收於眼中,在方祖賢放下那城衛頭目的手臂時,兩眼的眼瞳急劇一縮。
方祖賢放下城衛頭目的手臂,再略略移動身子,探指其左胸的傷口處。
城衛頭目的左胸已被人刺穿,上麵的傷口窄且薄,而且血液早已凝固得發硬發黑。再看其麵上表情,嘴微張,麵上肌肉竟然高高聳起。兩眼雖然已經閉合,但眼角處似乎還微微留有一線逢隙,上眼皮的中間部分竟然合於並搭出於下瞼之上。額上皺紋更是向上高高聳起,將上眼皮扯繃得極緊……
看著方祖賢又探手在城衛頭目額上的皺紋處按了按,白影的兩眉越蹙越近,最後竟然緊緊相擁,兩眼更是越眯越小,直至眯成一線。
方祖賢再探出兩指,量了量那城衛頭目左胸上的傷口。兩指測定那傷口的寬窄後,方祖賢兩眼盯著兩指間的距離,眼眸中仿佛看到了一把劍,那把劍他曾見過。
方祖賢緩緩起身,看向門邊的白影,那把劍,白影曾經用過。而且,在巷中的那家小院門口,當他推開小院的兩扇門時,白影曾用那把劍刺過自己的胸口。
見方祖賢起身,白影麵上的神情立時回複過來,麵上笑容如花一般的綻放開來:“如何了,是不是認識這人來了?”
“仔細看過之後,這個人我認出來了。”方祖賢回了一笑,轉身朝劉秦道:“這個我們確定見過,他不就是我們入城時,遇到的那衛兵軍爺麼?”
話是對劉秦說的,眼睛卻瞟向花道水、林遠與沙無用使了使眼色。
他心知這一點絕對無法瞞過白影堂的耳目,他與白影見過四麵,每次都有過言談,故而略知白影性情。因此,以他目前對白影的了解,如果不是有絕對的把握,白影絕不會將躺在門板上的那個人丟過來給他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