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吻上我的臉頰,“明天你想幾點走,我定機票。”
“你去畫畫,就在a城,我拿了就回來。”
他搖頭,“沒關係,我陪你。”
“你的畫還沒有畫完”
他眼光如炬:“你為什麼不想讓我陪你去。”
“沒有”我圈住他的脖子,想了一個蹩腳的理由:“那我們明天早點起床好不好,我怕我會誤機。”
他的呼吸變平和,撫摸我的後腦勺,“明天早上吃什麼呢?”
“都聽你的。”
*
清晨,我就被一陣乒乒乓乓的鍋碗瓢盆聲音驚醒了,我從二樓探出頭,他佝僂著腰在煎著雞蛋,因為我喜歡吃煎雞蛋,他為了能好看一點,還特意到超市專門買了煎雞蛋的模子。
白色的日光從開放式廚房一側的大窗照射進來,頭頂的燈泡照出他的影子把他的影子變得傾斜,柔和而優雅地倒影在藍色的地磚。我聽他說這個房間裏的每塊瓷磚都是他親自燒製的,可能是在燒製時就加入了灰色或者白色調和,就失去了原本強烈而憂鬱的顏色。他一隻手拿著鍋鏟,另一隻手伸向身後的島台,尋著盤子。我輕輕走進他身邊,把盤子遞給他。他隻是一愣,然後接過,不看我。我走到他身後覆上他大大的手掌,環保住他的腰,緊貼他的後背。他好瘦,好瘦,硌的我不禁心微微抽搐起來。好瘦,瘦的就像那荒蕪的土地。
他拉過我縮在長袖毛衣裏麵的手,把衣袖往上卷,扯了盆裏溫水浸泡著的白色手帕,擦擦我剛剛碰過盤子的手。“乖,桌上有牛奶。不要隨便摸。”
我極不情願的走開了,桌上的百合花是他每天早上新插的,吞吐著甜味幽香,我沒找到合適的容器,隻得一路小跑著用手去捧了一捧水,結果一路跌跌撞撞,灑了不少,僅存的水滴在她的花蕊上。發蠢的我,隻得用拖把擦幹淨。方子言反複洗手後,把盤子輕輕放在了餐桌上,有些孩子氣的責備:“怎麼一點都不聽話。”接過我遞過來的拖把,“去洗手。”
我不聽,要去抱他,他高舉雙手,拖把放倒在一邊,我笑嘻嘻的把髒兮兮的手使勁的往他灰色的t上蹭,他仍高舉雙手,都不理會撒嬌的我,我仰起臉假意生氣地抱怨:“你都不抱我。”
“我剛摸了拖把的,不能把你衣服弄髒了。”我不知怎麼我鼻子一酸,低頭掩飾著泛紅的眼眶,把他越圈越緊,“怎麼辦,我故意把你衣服弄髒了。”
“我沒有關係啊,但是你永遠得是最好的,我見不得你有一點瑕疵。”
我想起了那次他媽媽來找我談話,她說她不願意方子言為了一個人而改變他自己與生俱來的苛刻,降低自己生活的品質。他把原應該對我苛刻全都如數,亦或者加倍的用在了自己身上。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他低頭親吻我的鬢發,我不要這樣,我想要他可以輕鬆的生活。我固執的踮起腳向上攀去夠他的手掌,“我就要你抱我。”我哄著眼眶,想叫喊出來,隻是對上了他的目光,就溫軟了下來。他的目光荒涼,我偏頭,用肩膀蹭掉了眼淚。他固定住我搖晃的手,無奈的輕拍我的後背。
早餐吃的風波不停,索性我們還是趕上了飛機。一路上我們都沒有再說話,仔細想想,也許是自己太過於鬧騰,以前和蒲田在一起的時候,我總是小心翼翼的收起自己的脾氣遷就他,有時候甚至還要收拾他的爛攤子。
我好像變得有點不那麼像自己了,每天早上我都會想要看見他去伸手摸一摸他毛茸茸的頭發,我會開始害怕一個人希望他可以無時無刻的陪伴,我會在腿被磕破皮了第一時間不是找藥而是給他打電話哭訴,我會在每天早上起來時他就已經把牙膏擠在牙刷上,我會在下大雨的天氣看見他徘徊在公司大門口等我。
我去上廁所的功夫偷瞄他,他竟然伸著腿躺下來就睡著了,都不到這邊來找我說話。那我也不要來找你說話,看誰贏。下了飛機,我急匆匆的往前走,高跟鞋踏的地板硜硜的響,一定要把他甩在身後。他大步向前,嚐試和我並肩走,假裝手摩擦觸碰到我的手,然後拉住我的手:“不鬧了。”
方子言一服軟我再就也裝不下去了,順著他的力度,轉頭栽入了他的懷抱。“我怎麼又鬧了”我扯住他脖子上係的那條羊絨巴寶莉的長圍巾,嘴上仍不饒。
“我的錯,”
機場外麵下雨了,他從雙肩包裏麵拿出了把傘,把我摟的更緊了。以前無論刮風下雨或者晴空萬裏我都會帶傘的,不然我不會遇見王佳莉。我爸爸在世時曾教育我晴帶雨傘,飽帶幹糧。我也許是真的變了吧。
我沒有提前告訴媽媽我會帶方子言回去,在門口突見著方子言她眼裏盡是無盡的欣喜,她招呼方子言坐下,還親自去廚房做了幾個小菜。我伸手去捏炒好了的木耳,她用筷子打我的手,:“快出去,油煙大,去陪陪方子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