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旌眼皮跳了一下,心底說不上是慌張還是詫異。

“為何?”

“難道你看不出我一臉嫌棄嗎?天子殿下,我嫌惡心啊……這軀殼百年裏被你撫摸過無數次,還跟你同床共枕,更不知道被你那什麼沒,還被你親昵喚作岑兒……嘖嘖,這樣的軀殼我寧願不要!”淩瑤岑毫不客氣說道。

帝旌臉色一白,被她的話中傷。

“你們本是一體,我喚她岑兒便是在喚你……更何況我們已做了千年夫妻,對彼此都是知根知底,就算我無微不至照顧你也是理所應當的……”他怎麼都料想不到淩瑤岑居然介意那一些。

淩瑤岑笑中帶冷地打斷了他的話:“千年夫妻也隻是曾經,現在毫無瓜葛又怎麼是理所應當?”

言語不似利刃帶血,但也字字傷人。

“我雖然沒了記憶,但我對你定是已經無愛無恨,因為我已經重生了,更準確地說我是已經新生……所以我需要一副嶄新的軀殼,跟過去沒有一絲一毫關係,你對我而言隻屬於過去,不會存在我的現在和未來,自然我的軀殼也不能被你玷汙。”淩瑤岑繼續說道。

帝旌的心,像是被她狠狠扯著,一下又一下,生疼無比。

他怎麼會想到,自己和淩瑤岑居然會走到如今這般田地。

“你不要我給你重塑的肉身,那她怎麼辦?”帝旌顫聲問道。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這百年的付出都是在等她歸來。

如今她已回來,他做出的彌補她卻不屑一顧。

帝旌話剛問完,淩瑤岑便抬手化掌直直推向一側呆滯無神的岑兒!

“不……”

猝不及防,帝旌出聲想阻止,但已然來不及。

淩瑤岑雄厚而又純正的靈力太過氣勢磅礴,一掌下去震得周圍的畫像漫天飛濺,門窗皆破裂。

帝旌也被彈得後退數仗,根本抵禦不了她。

一切沉寂過後,風平浪靜。

帝旌吐了口血,捂著悸痛的胸口勉強站起來四處張望岑兒。

“岑兒……”他緊張喚道,屋內卻再也尋不到那紅衣女子的影子,隻餘地上皺褶的衣裳。

帝旌的情緒在刹那間分崩離析,他踉蹌地朝那紅衣走去,跪在地上顫抖地伸出雙手捧起那冰涼的紅衣。

噬靈法器沒了,岑兒也沒了,他的付出成了竹籃打水一場空。

轉瞬,紅衣在他掌心中化作點點塵埃,一點點消散。

帝旌伸手去抓,握住的隻是一片虛無。

“你就這麼討厭我為你做的這一切?”帝旌紅著眼眶看向一側冷漠的淩瑤岑,眼底隱隱有水霧泛起。

淩瑤岑拍了拍掌心,沒想到自己一出手弄出如此大動靜。

看來天神說給了自己十萬年修為和靈力,不是蓋的。

“你說的沒錯,我雖不愛你不恨你,但極其討厭你……這軀殼既然被你玷汙,那我自然要毀掉……我不要她也斷然不能繼續留給你。”淩瑤岑說道。

“如若如此,那你便殺了我吧。”帝旌嘶聲道,驀地站起來,步步朝淩瑤岑走去。

他的執念是她,若死在她手中,多少也能讓他心底的罪孽感減輕些許。

淩瑤岑挑了挑眉,看著朝自己越走越近的男人,凝集靈力於掌心。

“殺你髒我的手,你應當自生自滅。”

她說著就要從殿內撤離,畢竟那軀殼已毀,她需要盡快用別的方式尋到重塑肉身之法。

天神知曉世間萬物之事,若他看到自己還在這裏跟這個男人糾纏不清,定會覺得自己丟了他神界的臉麵。

淩瑤岑分神之際,一柄泛著寒光的長劍直直朝自己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