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1 / 2)

第二日太師府果真收到了宜和公主的帖子,宴請的除宋清虞外還有宋清如和宋衍。

宋清虞記得宜和,她是皇後的嫡出公主,也是皇後唯一的孩子。宜和天真單純,出嫁前與她頗為親厚,該說宜和同所有人都很親厚。

金枝玉葉卻毫無驕矜之氣,相貌俏麗如薔薇,在宜和與夏國王子和親前,那座死氣沉沉的皇城似乎因著她而微有裏些薄光與熱度,自她走後卻比先前更冷寂幾分,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宋清如的病在赴宴前夕奇跡般地好了起來,雖還是帶些憔悴,卻已無大礙。她被遣到了一個偏院,雖樣樣俱全,可較從前的院落簡直天壤之別。

她雖多次求朱氏讓她另辟住處,可朱氏已經成了被嚇壞的老鼠自顧不暇,隻得恨恨往肚子裏吞。

今兒正是宜和設的滿庭芳開宴的日子,宋清虞同宋衍早早候在馬車裏。

外頭天寒,玉始的洛城臨近四季飄雪的蕪山,風起便帶起透骨的冷意,宋清虞本就有手腳冰涼的症候,離了屋子在馬車裏久了,自是難捱的。

宋清虞膝上置著略燙的湯婆子,手指冰涼,她低著頭用伸手貼在那銅製圓壺上,放一會卻又受不住熱縮了手,如此交替著,倒和這玩意兒較上勁般。

宋衍倒極少見到她這般幼稚的模樣,有些可愛卻也可憐,見她如此宋衍躊躇片刻從身後取出一個白絨絨的暖手抄來遞給宋清虞“用這個吧,一會兒便暖了。”

宋清虞打量著那團白絨絨的東西,上頭有隻藍色絲線繡著蹁躚的碟,纖巧不爭的藏在一側,明顯是女孩子用的,宋衍一早便備著了。

宋清虞在心裏暗歎一聲宋衍的癡心,也伸手接過了。

“多謝衍哥哥,你總是處處周到。”宋清虞輕聲道。宋衍唇角漾起一抹淡笑“何必客氣。”宋清虞這段時間其實很少記起這個人,除卻發生的事太多外,更可能的是宋衍那樣安靜不爭的性子吧。

就像一片靜默而立的竹林,除卻風搖動時的沙沙聲便再無其他。

日光逐漸攀升到帳幔上,將厚重的車簾都透了一半,宋清虞正閉眼假寐,卻聽到一個尖銳不善的聲音,似在斥責攙扶的侍女手笨,隨後便是馬車微微下陷,帳幔便被掀起,來人正是宋清如。

宋清如該是花了十足的心思裝扮,一襲紅色長袍以腰為界,由金銀二線撚了,落著成簇的玫瑰,花心綴的是紅寶,連成奪目嫵媚的豔色。

妝容較平常濃重些,長眉入鬢,額間一點朱砂,點絳唇如紙上的一抹血,妖異非常。她梳著張揚的雙刀髻,繁重的金飾落在烏發上,熠熠生輝。水蔥似的指甲也由蔻丹染成鮮亮的紅色,隨著她入馬車的一瞬間,空氣裏便充斥了濃鬱的香氣。

宋清虞一向不喜太厚重的熏香,不由得皺起眉頭。宋清如本是極自得傲然的神色,可一瞧見宋清虞,那張脂粉滑膩的臉瞬間蒼白下去,她聽到自己堆砌起來的驕傲被燒灼成塵土的聲音,就那樣黯然粉碎開來,她覺得自己成了一個醜角。

她真是恨極了宋清虞,為什麼會有人能這樣,長著那樣一張臉,清清冷冷的裝扮便將她壓成齏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