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實在是不甘的,那麼多年,她已經習慣了尚元灼從始至終一顆心隻在宋清虞身上,她可以將那些鮮血淋漓的事實忍著刺痛一同吞下,可他若是從始至終便厭棄自己,她一生究竟是為了什麼?
她像隻活在廣漠裏的蝰蛇般,生生拔下了鱗角,為了混入尚元灼那方逼仄如牢籠的陰冷後宮裏,同那群隻懂算計與金銀玉飾的女人們活在同一個屋簷下。
並非沒有嫌惡,那些膚淺愚昧的女人就像她所居鳳寰宮中的苔蘚般濕冷肮髒,悄聲又肆意地滋生著,將她那顆孤傲其間橫亙著江河與峰巒的心漸漸腐蝕幹淨。
“隨本王進去吧。”尚元灼瞧著宋清虞出神,一張小臉卻愈發蒼白下去,以為是受了寒氣。尚元灼朝宋清虞走進一步,對她伸出修長白皙手來。
宋清虞抬眼看他,那眼神竟有一瞬的迷茫,如蕪山飄落的雪般凋敝寥落。
待再看時,宋清虞已恢複了往日淺笑得宜,溫婉如蓮。還未等宋清虞作任何回應,尚元歧便冷哼一聲,拉起宋清虞的手朝鬆林的方向去,尚元歧的力氣大得可怕,宋清虞掙脫無果正要發怒。卻聽到後頭一聲暴喝“尚元歧!”
尚元灼幾乎是吼出聲來,他素來以翩翩公子的模樣示人,何時如此粗暴失分寸過,倒讓宋清虞嚇得一激靈,勉力扒開尚元歧的動作便也滯住了。
尚元歧卻瞧著更為開心,他本隻是握著宋清虞的手腕,見尚元灼雙目通紅似要吃人的模樣,便將宋清虞的皓腕輕轉一圈,與她十指交纏了。
“哎,皇兄有何貴幹啊?”他似笑非笑地望著尚元灼,眼裏的挑釁與笑意就差沒溢出來。“你還記得答應過我什麼?”尚元灼眼中透著一種駭人的冷光,他的聲音充斥著警告與威脅意味。
“那個嘛,我今兒開始不樂意了。”說罷尚元歧回身望著明顯麵帶怒容的宋清虞,笑著用極輕聲的說道“你不覺得氣死他可有意思了嗎?別推開我,還是你想到他身邊去,他是太子,你不可能反抗他,可這樣大的宴會若是同他一塊出現,某些事可是再難轉圜了。我答應你,到前頭就鬆開。”
宋清虞微愣,這才反應過來現下這樣的局麵,不是尚元歧便得是尚元灼,她真有選擇的餘地嗎?她深吸一口氣,本抗拒尚元歧的手漸漸鬆下,由他穩穩當當地握著,尚元歧的手很溫暖,就像爐子裏通紅的炭火一樣。
“皇皇兄”宜和本膩在宋清虞身邊,想同她一塊入席,卻沒想到見到尚元灼如此不尋常的模樣,駭得她一直不敢開口。
宜和怯怯地不敢看他“母後說舅舅家的小姐也會出席,可能來得稍晚些,叫皇兄定要多照應她,接她一同入席,這事本該方才就說的,可我忘了。”
尚元灼見宜和如此驚懼,知是自己失了分寸,他壓著沸到嗓子眼的怒火與不耐,麵上倒溫和幾分,他摸著宜和的頭溫言道“皇兄知道了,宜和乖,這兒實在風大,隨你五哥進去吧,皇兄片刻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