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三排中午拉出去練歌,整個培訓連都顯得空蕩蕩的,四排隻有兩個宿舍,一半人又不知道跑哪鬼混去了,留下的除了打撲克的,好像隻有田衛青躺在床上。他突然感到這是一種培訓結束後人去樓空的預演,每個人又打回原形,除了厚厚一本筆記,一切還是生分如昔。
譚軍一臉燦爛,叼著煙怡然自得地邁進宿舍,見有人打撲克,正氣浩蕩地說:“你看你們多頹廢,大好春guang不看書學習,盡在這兒耍賭博,真應該讓連長罰你們跑五公裏越野。”
王欣扭頭看了看他說:“你是不是剛蒸完桑拿?臉紅撲撲的。”
“我這是煥發了革命熱情,生活有了新的目標了!”
衛星站的一個中校一語中的:“你剛才是不是在小樹林挖了幾個草根吃了,恢複了男人的信心。是誰讓你心動了,一排的還是二排的?不會是三排的吧?”
“心動的多了,最動心的田工像護小雞一樣擋得嚴實,多看兩眼他就暴躁,他自己三宮六院的耽誤著別人的青春。”譚軍走到被他吵得氣惱地坐起來的田衛青身邊,扔了一支煙,接著說:“剛才我夢中的仙女來看你,留下一大包吃的東西,放在你的貯物櫃裏了。”
田衛青剛剛迷糊就被“春意盎然”的譚軍嚷醒,意識還沒聚集完整:“你夢中的女巫來看我?亂不亂。”話沒說完他就悔起來,肯定是段煉。“分給弟兄們吃呀,藏起來幹什麼?”
“那誰好意思,萬一裏麵有‘男寶’、鹿鞭之類的,我們看見了多難為情,再說人家也沒客氣地讓一讓。”
田衛青覺得“難為情”這個詞中國人都已經不太用了,現在常見於日本影視漫畫裏的男女色情狂們專用。
他從貯物櫃裏拿出那包東西,見有水果、瓜子還有鴨脖子之類的鹵醬製品,一摸還有溫熱,想必是來探望段煉的“姐姐”(韓劍平)送來的貢品,沒啟封就被段煉轉發到這兒來了,也不怕田衛青再轉獻給哪尊佛去。田衛青心裏突然有一種空氣消毒時烘燒醋的感覺,一陣熱湧一陣酸澀。他掏出手機看了看未接段煉的電話,想了想又合上了機蓋。
他給宿舍裏的人發了一圈食品,望著剩下大半的包,心如吐出的煙霧,悠悠若失地無名悵惘。
譚軍搶到了醬鴨脖子,沒命地往嘴裏塞,還抽縫向外擠話:“這回我近距離地好好觀察了一下,真是很不錯的女人,收拾得很利索。”
田衛青乜斜了他一眼,沒接茬。
譚軍渾然不計較:“你別瞟我,我也不想了,剛才她來這兒,低著頭,我忙活招待了半天她都沒抬一抬眼,跟我一點不來電,我放棄了。好女人有的是,我何必一棵樹上吊死!”他飽食的咂嘴怎麼也配合不上灑脫的悲壯,到像是不肯施予別人機會的囂張。
總站一個中尉從牌圈裏伸出頭:“我知道另一棵樹,是陳雅莉!”
“哪個單位的?長得怎麼樣?”大夥的興奮點被挑逗起來。
中尉回答:“好像是邱工他們單位的,是不是邱工?”
剛才與譚軍打趣的邱中校坐在床上看書,一手還握著一個大蘋果。“是我們單位的,老譚,你沙子槍亂打,人家可是規規矩矩的良家婦女。”
“這是什麼意思?我就隻能找風塵女子?你們別聽那個發qing的小處男亂說。”譚軍明是辯解實是炫耀地說。“我和她哥是戰友,一塊提的幹,幾年沒聯係了,剛才他來看他妹,聽說我也在這兒,就拉我出去聊了半天。他現在可以,在哪個人武部,整天就是吃喝招待,總部的人都熟得很,剛才他送我一瓶洋酒,田工,你看這是什麼酒?”說完從衣兜裏拿出花露水瓶大小的洋酒。
田衛青看了一眼說:“紅方,‘Red
Label’,上麵一串寫的是:就著大蔥飲用效果最佳。”
譚軍堅決不相信,他把小酒瓶拿給陶淵看,陶淵如實地翻譯給他。譚軍以為這一下可算能板回一局,他對田衛青說:“田工,你的英文就是不如專業的,這上麵哪有大蔥。”
譚軍認真的樣子引得大家齊聲大笑,田衛青笑著說:“什麼?英文,這上麵是英文?我是照著拚音翻譯的。”田衛青心一軟,怕順著這個話題涮下去譚軍會生恨,於是說:“別跑題,還是交待另一棵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