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門高宅院,遍地血朱紅。
京城陽平候府一處蕭瑟院中,廊下碳火燒的正旺,溶了周遭積雪。
趙氏捧著侍女剛剛換好的湯婆子,眼神動了動,一旁便有人上前,手中還端著一碗顏色濃重的湯藥。
“我兒仁慈,你雖命中帶克,毀壞國運,如今也不過求了聖上,一碗湯藥斷了你腹中胎兒,你可莫要再不知好歹。”
撫了撫額,趙氏的眼神中又帶了幾分威脅,十分狠辣。
柳元芷被迫跪在沉厚雪中,渾身傷痕卻遮不住她微微隆起的腹部,她如今已懷胎四月有餘。
抬頭看向那毒婦,柳元芷自是滿心怨恨,見趙氏坐於廊下,身著滾金狐裘,雖有年歲,卻絲毫不顯老態。
剛剛那一席話,她便是說的雲淡風輕,仿佛她如今定了生死的不是她還在柳元芷腹中未出世的嫡孫。
自京中流言四起,柳元芷便被關在此處宅院之中,她剛剛得知邊疆戰敗,便被日夜刑處折磨。
淒然慘笑,她抬頭看向身前負手而立的錦袍男人。
“陽平候府世代龔勳,隻是不知如何出了你這麼個敗類!”
柳元芷一口血沫直接啐到了如今陽平候趙景彥的臉上,接著嗤笑:“我實在想不到,與我同榻之人,竟有如此狼虎之心。”
男人抬手擦盡臉上肮髒之物,緩步行至柳元芷身前,慢慢蹲下身來。
“若非你對先父有恩,憑你這般習武的粗野之人,如何能進我陽平候府的大門?”
抬手輕輕拂過她額前散亂發絲,趙景彥死死鉗製住眼前之人消瘦的臉頰,眼神之中透出十分的厭惡。
“如此既無德行,更無姿色的女子,隻會汙了我陽平候府的門楣!”
狠狠將眼前之人甩向一旁,趙景彥麵無表情接過一旁小廝遞過來的巾帕,擦拭過手上沾的血汙之後,隨手扔進了一旁的碳火之中。
一陣微風吹拂過碳火中的灰燼,坐在趙氏一旁的女人,眼神中出露出幾分高高在上的鄙夷。
可當趙景彥眼神望向她時,她卻隻是輕輕笑笑,臉色蒼白如久病纏身之人,無端惹人愛憐。
久跪院中,柳元芷冷笑著將這一切收入眼底,她沙場領兵多年,如何能看不透這點婦人計倆?
嘴角勾起一抹嘲諷之色,恐怕也隻有趙景彥此等自負愚蠢之人,才會被她這位好表妹玩.弄於股掌之中。
緊了緊握著帕子的手,百裏杏兒有些心慌的躲閃開了柳元芷看她駭人的眼神。
“我入陽平候府,又做平妻,原本就折了姐姐的顏麵。若非姐姐克死老侯爺,如今又害夫君慘敗,我、我與腹中孩兒就是被生生克死,也不過是給姐姐出氣了!”
百裏杏兒低頭垂淚,似是不忍又為不甘的哭訴。
趙景彥聞言滿心疼惜,轉身怒目而視,突如其來的一腳更是用了全力,狠狠將柳元芷整個人踹倒在地上。
“若你隻是安安分分在這府中也罷,我陽平候府如何養不起你一閑人,可你如今身懷孽障,且要毀我陽平候府,你說我如何還能容你?”
閑人?孽障?柳元芷壓下心中滔天悔恨,放聲大笑起來。
“你自負良將之才,如今我修養府中,你怎會慘敗?”柳元芷言說心頭更恨,直言不諱,“你頭上頂的那些榮耀,哪一樣不是我替你衝鋒陷陣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