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百裏夫人說得這般關心於她,說要為她引薦這百裏淵,若要讓他人說了去是什麼?
定是要說她柳元芷自薦枕,好生不知廉恥。
柳元芷握緊了拳:“我說的是杏兒妹妹嫁進陽平候府之事,可別耽擱了。”
話語擲的有聲,直叫百裏夫人發怵,心裏卻是歡喜的厲害,便也不顧柳元芷又對她這般不敬了。
誰會與失意之人計較呢?
更何況是自己一直盼著她墮入沉淵的人。
柳元芷與燕兒回了院兒裏,石桌上已積了灰,一看便瞧得出這院子自打她離開後就無人收拾過,已遍布了灰塵,唯獨院裏種著的鳳仙花幹淨,還掛著星星點點的露珠。
昨夜下過淅瀝小雨,澆灌了幹涸的花圃。
柳元芷上前去,叫燕兒回屋裏取了一竹籃,拎在手間,摘著已經綻放的鳳仙花。
花是嫣紅的,染在她指尖就落了幾多紅色。
在莊子裏時,柳元芷便喜歡這種花,為燕兒塗上嫩紅色的指甲。她自己是不喜歡的。
“姑娘,您難過嗎?”
摘花的手停了住,柳元芷抿唇,她似乎已經不大在乎了。
遭到趙景彥辜負的傷痛已經在上輩子被衝淡的隻剩下了仇恨,若說有什麼難過的,也隻是難過自己尚無能力,將趙景彥置於死的。#@$&
“我為什麼要難過?”
燕兒不敢吱聲,默不吭聲的陪柳元芷挑揀著顏色誘人的鳳仙花。
摘了滿滿一筐鳳仙花後,兩人才一同坐到了石桌上,借著月色去搗鳳仙花汁。
“燕兒也不大懂,隻是打小便被人提醒,婚事十分重要,退婚是很不好的事。您會不會難過?”
柳元芷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險些拿不穩手裏的石臼,笑著去沾了一點花汁,點到了燕兒的額頭,算作是朱砂痣。%&(&
“你看我如今有事?若是真嫁了過去,那才是糟糕之事。”
燕兒不解,隻小聲嘟囔:“瞧著姑娘是無事的,可燕兒瞧著夫人與表小姐那般盛氣淩人的模樣就氣得厲害!老爺又從不肯幫您說話,燕兒都覺得替您委屈。”
“手伸出來。”
聽了柳元芷命令,燕兒隻“哦”了一聲,就乖乖伸出手,任由柳元芷為她畫著指甲。她家小姐果然還是那個小姐,從來就未曾變過。
“她們得意不了幾時,善惡到頭終是有報應的。”
柳元芷輕笑,這報應她要親手送上。
卻不曾想,僅是第二日,百裏杏兒就已笑不出來了。
隻因趙景彥遭柳家小姐柳元芷退婚一事,已成了人盡皆知的飯後閑談笑柄。
燕兒繪聲繪色的為柳元芷講述自己剛去外院兒領月錢,聽來的傳聞就如那街市茶館裏的說書人一般,一起一伏皆有神情變化,倒真像是將話本展於眼前。
陽平候便是故事裏的大英雄,該受人景象。
今日早朝之時,不知是誰行了多事之舉,向皇上上奏,提起了陽平候的家事——為何與柳家退了親?著實是後宅不寧,該參上一本。
陽平候毫不避諱,坦然答道:“犬子無能,遭柳家姑娘退了親,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