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情景恍惚,趙景彥狡辯與認罪的交替仿佛僅是頃刻的事,著實叫他反應不過。努力叫自己回過了神兒,這才上前:“臣接旨。”
話音未落,趙景彥就遭幾侍衛拖了下去,就在殿外。
皇上道了聲退朝,人群便三三兩兩的離去,若有好事的,便湊在殿外去看趙景彥的笑話。
哀嚎著,起初是哀嚎的。
趙景彥先是喊了幾嗓子,又是去向陽平侯求助,卻始終是得不到回應。漸漸的,連喊都喊不出來了,隻好咬著唇去挨剩下的二十板。
趙景彥的嘴唇被他咬出了一個小口子,滲出的血珠與額頭的汗液一般密,他甚至是能聞得到如鐵鏽銅臭般的血腥味,卻遠不如身後皮開肉綻的血腥傷口駭人。
還有十四板,趙景彥凝眉掐算著,他握了拳,又因氣氛將指甲陷入了皮肉裏,連手心裏都添了傷口。
此事沒完!
趙景彥這般想,卻又因耐不住身後的疼痛哀喊了一聲,惹得一旁看熱鬧的朝臣匿笑,議論紛紛。
陽平侯被皇上提醒要一直在這瞧著,瞧著趙經彥挨打,瞧著他痛不欲生。
但此時聽了耳邊悉悉索索的笑聲,陽平侯頓覺慚愧。
恨鐵不成鋼大抵就是這個意味,眼看著趙景彥罰過了四十大板,連直起身子都難,陽平侯彎下的脊梁也難直起。
一旁的侍衛將趙景彥提了起來,卻見他腿腳發軟打顫,步步踩在的上都是軟綿的,皆是虛步。
陽平侯找人將趙景彥抬回了陽平侯府,自己則是與散去的人群一同離去。剛被抬回陽平侯府,趙景彥就被人從架子上扔了下來,慘兮兮的摔在的上,咒罵了一聲:“哪來的刁奴!”
“跪下!”
他嗬罵著,陽平候也訓斥著他,十分威嚴。
趙景彥叫苦般的喊了聲爹,見陽平侯不為此動容,隻好又喚一聲,可見陽平侯鐵了心腸。
趙景彥隻好在心裏抱怨著老爺子頑固,不情不願的跪下身,又被身後的疼痛鬧得撐不住身,隻好用手支撐著,險些趴在的上。
陽平侯廉明孤直也並非是一日兩日的事了,與旁人的迂腐不同,陽平侯是真正的廉清,但同樣也是真正的執拗。
若是他決定了的事,旁人一句兩句定是勸不動的,更不會因私情徇私舞弊,在朝中倒也頗有名望。
“老爺,您這又是做什麼!”
趙夫人聽了兩人回府,匆匆趕來,卻趕上了這一幕,忙上前去勸慰:“氣壞了身子當如何?不妨與妾身說說,是出什麼事了。”
“你的好兒子!貪了朝廷的災銀,叫我這張老臉往哪裏擱!”
趙夫人訝然,趙景彥匿下災銀一事,她倒是知道,趙景彥還時不時拿那銀子買些衣裳首飾討好她,叫她一同瞞著陽平侯。
又一瞥趙景彥,那衣料上竟都是血淋淋的,當娘的心腸軟,怎能不心疼?又道:“彥兒也已領了罰了,你還這般對他做什麼?若是殘廢了這雙腿,那不是下半輩子都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