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芷未來得及提醒,那車夫就著了他的道了。僅是頃刻間,惡匪就提了刀把起身,馬剛剛受了驚,惡匪當即斬斷韁繩,任由它四處衝撞去。
“小心。”
祈承玄小心翼翼的護著柳元芷的頭,又怕傷及柳元芷,又怕逾了矩,馬車受不了這般大的撞擊,傾斜倒在了一旁,幸未傷及身子。
“別怕,持著傘等我。”
祈承玄將柳元芷從馬車裏扶出,絲毫未將那惡匪留意,仿佛是這馬車自己出了問題。他為柳元芷撐好了傘,才將油紙傘遞到人手裏,問:“可傷到了?”
柳元芷搖了搖頭,卻又見那惡匪提刀過來,忙喚了祈承玄一聲叫他躲開。入宮不得佩刀劍,祈承玄自是未曾帶上刀劍伴身,怎能與長刀硬敵?柳元芷心一顫。
卻見祈承玄笑吟吟的將傘遞到了柳元芷的手上,柳元芷也不知怎的便安了心。祈承玄轉過身去,僅是以一掌內力就將惡匪擊飛出去,將刀子震落在的。
“元芷總道自己手段如蛇蠍般狠辣,卻不知這世上縱有千蟲百蠱為毒,唯獨不及人心可怖。”
柳元芷心思一顫,就見祈承玄咯噔一聲扭斷了惡匪的胳膊,疼得他在的上打滾,一聲接一聲的慘叫著。
“閉上眼睛。”
“我不害怕的。”柳元芷知曉祈承玄是想解決了這惡匪,又怕她瞧了害怕,她自是不害怕見到死人的,便小聲回答。可祈承玄十分堅持叫她閉上眼,柳元芷隻好有所退讓,持著雨傘背過身去。
僅是一瞬的事兒。
柳元芷愕然,愕然於她心裏竟然無半點的波動。乃至於車夫被劫道的惡匪殺害,她隻感慨自己來不及解釋緣由,未能讓車夫避開一劫。惡匪被俘殺,她心裏也隻有爽利之感。
而月光皎潔,她不該這般悵然。
祈承玄抖了抖身上的雨,似是又變回了如初的模樣。他接過了柳元芷遞過的傘,持與柳元芷頭頂,安撫道:“一會會有人來為他收屍的,我送你回府罷。”
柳元芷知曉他所說的是那枉死的車夫,便也未曾細問,與祈承玄靜悄悄的在雨中漫步。
夜色漸深,又因陣陣的雨,不見了來路,亦不見去處。
隻能見漫漫的夜色,與搖曳的燭火,在水潭隻映出萬家燈火之景。
雨色太沉,柳元芷甚至是瞧不出這會是什麼時辰,便也隻是輕聲叩了叩門,又去瞥了一眼門上掛著早便被人熄了的燈籠。縱然有萬家之燈火閃爍,卻終是不見其身歸處。
又叩了幾聲,才有打著哈欠的小廝來開府門,連燈籠都未掌。
“大小姐可算是回來了,老爺夫人正等您呢。”
柳元芷應了聲,欲與祈承玄道謝,可話到嘴邊,又不知該說些什麼。話不由心,心裏的半分思緒最後都化作了祈承玄的那一句別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