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丞相不吭聲。
雖說百裏家家產還算體麵,亦能出一份頗豐的聘禮,可柳丞相所想的並非是將柳元芷隨意找一戶賣作聘禮錢。
柳元芷畢竟是丞相府千金,用柳元芷在朝中結親,維持在朝中的根基,這才是柳丞相所想。
故而前些日子百裏敬提起有意向柳元芷下聘一事時,縱然無人上門,柳丞相也仍是含糊不清的蓋了過去。
可若是柳元芷真被毀了名節該如何?
柳丞相惆悵不已,才剛剛坐下身,便又站了起來,在院子裏反複的繞來繞去。倒也不對,這被人綁了的姑娘哪一個不是失了名節的?柳丞相愈發無措了。
“大小姐才剛剛回府多久?這便討去了一個鋪子,妾身早便說過了,大小姐這般缺乏管教,早晚是填不滿的無底洞,莫非要等大小姐將家業敗壞光了,相爺才肯費心教育大小姐?”
如此中傷柳丞相痛處,換作平時,柳丞相早便不耐了。
可這會兒火燎心頭,柳丞相竟分不出心來氣惱。
公主府亦是熱鬧,祈承玄攜著柳元芷從後門而入,依稀能聽見院裏的吵鬧聲。
引路的是林公公,與祈承玄交好,便順嘴一提:“公主殿下近些日子的心情好了許多,還請了京城的戲班子來府上唱戲,老奴還真是許久不見公主府這般熱鬧了。”
見了祈承玄將柳元芷抗在懷裏,林公公竟絲毫不驚奇。
“公主殿下正看著他們去搭那戲台子呢,眼見快要搭好了,一會還要唱上一出西廂記。”
越往院裏走,聲響的確是越大。
院裏的戲台子已經快搭好了,安陽公主坐於一旁的涼亭中,饒有興致的看著一眾人搭那戲台子,神色麵容皆有變化。
眉眼間的笑意似乎是更多了些,連眼角都是笑盈盈的,初時要沉悶端莊些。
神色更是好了許多,泛著朝氣,精神得很。
“參見公主殿下,是祈公子來了。”
安陽公主本是笑著的轉過頭,可看了祈承玄一身的血跡,又倒豎起了眉頭,關切則亂。
“你這是做什麼去了?晚些時你娘若是罵你,我可再不肯留你在府上。”
“救人。”
祈承玄淡淡的,將柳元芷放在了石凳上,那鬥篷也變作了毯子,輕輕蓋在了柳元芷的腿間。
似是意識到了事情中的複雜,安陽公主的神情變得嚴肅不已:“出什麼事了?”
祈承玄對安陽公主向來沒有防備,便將這些事一並與安陽公主交代了清楚。
“好一個柳丞相!”
安陽公主十分氣憤,一拍那石桌,宛若涼亭都要顫一顫。
“朝中迂腐之人繁多,本公主倒頭一次見他這般頑固的榆木!”
安陽公主話裏自是帶著偏見的,但又讓人挑不出什麼可反駁的地方。安陽公主遭此事氣得頭有些泛疼,便伸手揉了揉額角:“你先回府休息罷,晚些時本公主將元芷送回丞相府。”
祈承玄點點頭,將柳元芷托付給了安陽公主,才有了片刻的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