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兒可憐這桐香姑娘,舉目無親來到京中尋親,那還不是將所有的希望都寄予了城中的親戚?可瞧見這落魄模樣也不像是尋見了,還險些是遭人賣到窯子裏去,著實是慘得厲害,可算是為難她了。
再怎麼可憐,燕兒也知鋪子上的事不由她做主,便隻等柳元芷開口,是同意還是拒絕的。
燕兒一想柳元芷平時雖是言語刻薄了點,那也是待那些心中沒有分寸的頑劣人。待這般淒慘的姑娘,應當還是會答應的。
“桐香姑娘當真是可憐。”
捧起茶盞抿了口暖身子,柳元芷連頭都未抬,執筆記著近幾日賬目,待雨停了才送到伯爵府去。幾日未曾相見,心裏竟不由得有些念想……
今日這般突然的暴雨,想來祈承玄也不大好在外做事。萬不要淋了才是。
“我的確同情桐姑娘進京尋親還遇了歹人,隻是來路不清楚的人,我也不敢收留。桐姑娘若是真有心留宿,還是老實交代清楚來路,我許是還會考慮一二。”
桐香愕然,她的確對柳元芷有所隱瞞,可未曾想竟遭柳元芷這麼快的識破。
好像有些為難,桐香正猶豫著說與不說,就見她身子有些傾斜,無力地扶住了門框,漸漸癱跪在地,頭也貼在了門邊。
遲疑的功夫,桐香緊抓著門邊的手就垂了下來,動也不動。
燕兒試探著,先是探了探鼻息,還未反應過來是什麼結果,就已經嚇得抽回了手。她連人到底是不是停了呼吸都未曾探出結果,心裏怕得厲害。
這要是剛探過去就發現已經沒了鼻息該如何?
燕兒不免有些害怕,可剛剛好像察覺到了一絲微弱不大好感受到的鼻息,便又將桐香扶著正過身子,倚靠在門邊。
桐香頭忽得一垂,嚇得燕兒幾近要哭了出來,忙是抽回手。
別是真出了人命吧?
晃了晃人的身子,仍是不見桐香清醒,燕兒隻好再次心顫的將手指斜著探了過去,感受到一絲微弱的氣息燕兒才鬆了口氣。
她剛剛可受了不小的折磨。
“姑娘,還活著。”
柳元芷抬了眸,這才瞧見了眼前女子瘦弱的模樣,也不由得心一顫。她還以為燕兒就已經是十分瘦弱的了,可眼前這桐香姑娘竟比燕兒還要瘦弱許多,蒼白的手骨節節分明,形狀幾乎是凸起的,十分顯眼。
“梅先生,您為她瞧瞧吧。”
整一上午,都不見梅文舟與青黛死氣沉沉的臉上有什麼臉色變化,正如外麵漆黑蒙蒙的雨。
梅文舟這才顯了些生人氣兒,將筆撂在案上,走過來耐心為人診脈,當即凝眉,又診一次,才下了定論。
“這姑娘已有兩月的身孕,當是因雨淋而身子難以支撐,方才暈了過去。”
十分篤定的梅文舟似是瞧見了什麼,臉色當即變得緋紅,輕聲喚青黛。
“青黛,你幫我瞧瞧這姑娘身上是否有傷。”
青黛垂眸,坐的角落昏暗,瞧不清她臉色如何,可猜著也定是不大好的,連梅文舟的話都是心不在焉的,乃至是十分涼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