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芷分明記得清楚,當初是朝廷不知從哪一職另調遣來了一支精兵,方才力挽狂瀾,得以將遼人擊潰。
若未記錯,當時被支來的將領就是長行。
“您說笑。”
長行剛想啐一口髒髒朝廷裏那些苗根不正的東西,就發現如今冷的像個什麼似的?啐口沫子到地上也成了冰碴了。
“那群人哪能管軍中將士們的死活?此次出兵討伐,也不過是為了告訴一聲遼人,安國人的骨頭也是硬的,不是任你們欺負的。可真到了打仗的時候,又有幾個管?”
柳元芷默不作聲的聽著,這三兩句的牢騷話,就足以看出長行的一腔不滿了。
“就那兵部的朱侍郎,還是什麼狗侍郎的?還說此次出兵傷員極多,花出了不少銀兩,應當壓減軍餉,免得軍中使起軍餉來肆無忌憚,傷了國庫。這可是什麼人該說的話?”
長行話至性極,也就顧不得那麼多了,直接朝雪地裏不平的啐了一口。他單是想惡心惡心朝裏那群老東西。
“這支軍隊全部是公子親自練出來的精兵,豈是朝中那些連長槍都拿不穩的飯桶可比的?”
心中所想得了證實,柳元芷的心更是沉了。
“可知你家主子如今當在哪?”
軍報中,祈承玄生死下落皆未卜,若不是那一封祈承玄親筆的書信,柳元芷大概是要日日去猜,祈承玄到底想瞞她到什麼時候?
在她心裏,祈承玄根本就不是會戰死的。
“大概是在祖宅書房內吧。”
長行也是猜測,這麼大的風雪,祈承玄大抵隻會歇在祖宅的書房裏。
“多謝。”
長行還沒回過味兒來柳元芷這一聲道謝是為了什麼,就見柳元芷已經打馬而去。
可他還沒告訴柳元芷祈府祖宅置於何處。
柳元芷倒聽聞過,祈家是沙場起家,根生在關外,可移到京中,已是好幾代的事了,單留下一座不大不小的宅院。
當時初臨關外時守城的將領便不忘向柳元芷幾次講述祈家當年風光之事。
又道整座城裏的人中,都將一躍成為守家護國的簪纓名門祈家視作城中驕傲,還將她領來一見祈家祖宅風采。
今生再臨,竟是截然不同的光景。
楊思又被從睡夢中驚醒,她隻知道緊緊攥著柳元芷的衣角。攥緊了就不會有事的。
“什麼人!”
宅院四下空無,連個打雜端水的傭人都無,馬蹄疾馳的聲音,何以能瞞下一向敏銳的祈承玄?
祈承玄擲一墨硯入院,落地有聲且在風雪中格外清脆,意為警告意要入院中之人自己已是聽聞了他的動向。
馬蹄聲停了下來,祈承玄仍是放心不下,便披了椅邊所搭著的鶴繡大氅,到院裏一瞧。一見人麵貌,麵上繃著的嚴肅神情就盡數散去,露出一臉收不住的笑意。
“你怎麼來了?”
柳元芷竟還不理他,祈承玄心有點慌。
莫不是賭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