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所言徑直向著柳元芷所期盼的局麵發展,林忘書所打磨好的話隻好生生咽回肚子裏,她本想將矛頭對準柳元芷,至少今日,先將百裏夫人拉到自己腳下的陣營。
可百裏夫人今日竟為了袒護柳元芷將這洗不幹淨的事直接攬到了自己的身上!
“妹妹不懂,不過是到衙門問幾句話,又有什麼不妥當?至多不過是問上幾句的話罷了,大小姐如今是公主府的千金,區區幾個捕快又怎敢對大小姐不敬?怕是姐姐多慮!”
林忘書的嘴角有點抽搐,也有些沉不住氣了。
她頓時感慨今日真是多餘將柳元芷也添到這個計劃中,將完美的緞布親自撕開了一個小口子,又攔不下百裏夫人將這個口子越撕越大。
“哦?”
百裏夫人眉頭輕挑,故意拖著長音,要讓林忘書難堪。
“那妹妹大抵是一心隻明聖賢的道理,殊不知這三人就可成虎到底是何意!對外大小姐便是相府的門麵,叫大小姐到那衙門去被人審問,與當眾打了相府上下的臉比起,又有何不同?”
竟有一瞬,柳元芷想為百裏夫人鼓起掌來——好一副伶俐的口舌!這怕是當世詩豪都難以與之較量。
林忘書頓時啞了嗓子,她除了因年輕而帶來的嬌豔與自詡聰明足以玩弄人心的計策,的確沒什麼能與百裏夫人相比較的。
尤是混淆事情中的道理,從沒道理中編出幾分道理的本事。
“大小姐如何想?”
林元芷笑了笑,笑裏藏著幾寸鋒芒。若無今日之事,她尚且可與林忘書維持表麵的和善。
“林夫人是準備押我去了?”
林忘書啞然,隨即尷尬的笑了笑,又與柳元芷客套:“自是不敢的。隻是覺得萬一大小姐想要自證清白。”
“這”
身後觀望幾人爭吵的小丫鬟本想不動聲色的將癱軟在地的百裏杏兒攙回床榻邊,又發現百裏杏兒雖是暈了過去不知幾時會醒,懷中卻始終是抱著斷了氣兒的男嬰。
京中一向十分的避諱生與死。
小丫鬟看著那張青紫色的幼小臉龐,漸漸有些沉浸於其中,將自己的臉都嚇成青白色。她害怕,十分的害怕。
她閉了眼睛,單露出一條小小的縫隙,嫌惡的要將男嬰從百裏杏兒的懷中抱出,遞到了一旁等著伺候的丫鬟手中。
隔著一層繈褓,小丫鬟感受不到男嬰的體溫,可她想,應該是冰涼的,就像院外的石桌一般涼。
那丫鬟也覺得晦氣,便急急忙忙的抱著男嬰跑到院子裏,不知是如何處理。
小丫鬟看她這副將要吐出來的模樣,不免是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又攙起哭暈過去的百裏杏兒。
人多說懷了身子是要胖的,可百裏杏兒這身子,是一日比一日的虛。
將人扶上了床,小丫鬟方才後知後覺的發現手掌間沾了一灘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