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芷此時自責更甚,公主府早些日子就受到過太後派人刺殺,她怎還鬆懈了?如今看著昔日的繁華被燒作死寂的廢墟,柳元芷總覺這一切是自己親手所致。
身疲體虛的皇上掀開轎簾,怔愣一瞬,又吐出一口血,腥紅的鮮血;隻這一瞬,皇上兩眼通紅,用沙啞的嗓子喃喃著:“安陽、安陽”
該說放心,還是該說節哀?
祈承玄將幾近崩潰在地的皇上攙扶起身,淡淡道:“臣已差人在公主府外看守,若真出了什麼事,臣定是會知曉的,您且先放心,莫要急壞了身子。”
“想不到母後竟然心狠到如此!”
皇上的控訴在雨中格外淒厲,祈承玄與柳元芷皆是沉默,沉默的難以言喻,眼前景象實在是太過讓人傷情。
“皇、皇兄?你——沒事?”
是安陽公主的聲音。柳元芷頓覺驚喜的回過頭去,安陽公主的聲音?她如何會忘,隻是回過頭去,她的臉色遠不如所意料的那般歡喜。
“您這是怎麼了?”
祈承玄皺眉相視,他派了十幾名親信守在公主府外日夜堅守,竟還是出了這等的亂子?
安陽公主身著血衣,更顯她臉色淒白,顯然剛剛是受了不小的驚嚇;而她身旁的清荷,臉色赫然掛著一道駭人的傷疤,直接毀了這張俊俏的容顏,而她懷裏的小世子,雖是熟睡著,卻也被血染髒了衣衫。
在二人身後守著的是老爵爺與伯爵夫人,兩人皆是身披輜重,頗有陣前之勢。
“不礙事,本公主今夜心中始終難以平靜,便寢的晚些;未曾想正好看到宮中大火,正要趕去宮中,就在府中遇了埋伏已久的死士。母後倒也是狠了心皇兄可有事?”
安陽公主歎了口氣,三兩步上前牽過皇上的手,霎時就被皇上冰涼的指尖嚇得一驚,眼前人的手掌毫無溫度,如軀殼。
“已經無礙了,我已打算隱於山色湖光中,這身龍袍,誰想披便去披吧。”
皇上所言決絕,安陽公主本還想再說什麼,卻也因皇上隱去的尊稱而漸漸打消了此念頭,強顏歡笑道:“皇兄能看得開,臣妹也很開心,隻是京中一時難以平靜,皇兄還是先在京中待上一陣子,等事情平定再離京而去,尋一處歸隱。”
“倒也不瞧瞧伯爵府是什麼地界兒,也敢往伯爵府中闖。”
長行憤憤不平的踢了兩腳腿邊尚不安分的黑衣死士,這人好像對長行很是不滿,咿咿呀呀的咒罵了半天,如咿呀學語的孩童一般,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
長行正是嘲笑他此處而俯下身,將人本就被卸下的下巴扯的更算得上是上下分離,一直張嘴向地上淌著涎液。
“主子交代過,從你口中撬不出東西也不打緊,隻需要記得讓你別死了就成,可你是死是活,隻不過是我一句話的事,你可懂?要是懂,就給我老老實實的!”
他這囂張模樣更是讓手腳受困的死士不滿至極,可被卸了下巴的死士連一口唾沫都啐不出,隻好眼睜睜的容忍長行將他的頭踩在腳下,連同他被踩在足下的尊嚴。